葉澤清雖然再次封鎖了朝陽殿,可她在深夜從舊府抱著一個女子入宮的消息,在第二日依然同她收復幽雲十六州回京的消息一起傳遍了京中大街小巷。
有人歌頌她在北疆運籌帷幄收復舊土的豐功偉績,也有人評論她迷戀前朝舊人不顧禮儀的狂妄,女子大多都對這位帝王的這段撲朔迷離的情愛津津樂道,而男子中的讀書人則自詡風流,暗中談及朝陽時神色多為鄙夷。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都是人們口中經久不衰的好話題,可若是這位英雄換作了天下之主,那這句話便是褒貶不一了。
可是百姓的議論並不能傳到葉澤清的耳邊,她在朝陽醒來後就恨不得一日三遍地往朝陽殿跑,北疆之事解決後,她在朝堂之上的壓力驟減,便也有了寬裕的時間,可每次去了朝陽殿,她再回來時總是神情懨懨的樣子。
對於朝陽的巨大改變和嘴裡的另有歡喜,她心裡也七上八下,於是親自召集了負責守衛舊府的幾個影衛,仔細盤查在她離開後朝陽身邊的所有人和所有事,企圖找到朝陽如此冷漠的緣故。
甲五站在一隊影衛之中,表情肅穆,在同伴都回完話後輪到他時開了口:“回皇上,朝陽夫人除了常去扶天寺,還常常去明月茶樓,在約十日前,在正陽街路上偶遇了翰林院修撰肖大人……”
甲五話還沒說完,就看見皇上本就不苟言笑的臉瞬間更加陰沉了,他不由得腦海裡想到了盛夏那夜皇上突然翻牆潛入舊府之事。
他此時哪裡還不明白皇上對舊府夫人的情誼,於是在提到肖大人這個外男偶遇到舊府夫人時也不自覺緊張起來,生怕受到皇上的遷怒,其實他不知道就連他身邊的甲三,此刻都替他捏了把汗。
“肖大人提前完成了《河防武朝錄》,他的好友在第一樓擺了宴席恭賀他,兩人喝多了幾杯,出門遇到舊府夫人時就有些失禮,肖大人硬塞了一本詩集給舊府夫人。”
葉澤清抬眸:“此事我怎不知?”
甲五低頭:“詩集還在舊府夫人手裡,屬下暫時還未能探查到裡面內容。”
葉澤清心裡煩悶,讓人退下。
她回憶在回京見到朝陽時,朝陽手裡的確拿著一本嶄新的書卷,所以那本書極有可能就是肖雲帆送的?
想到這裡,葉澤清很是後悔隻讓肖雲帆修纂一本幾百萬字的書卷,她低估了文臣的筆速!
“平安,傳旨!”
守在禦書房外面的小內侍趕緊跑進來鋪紙研磨。
葉澤清取過連山白玉筆擱上的描金夔鳳紋管狼毫,沉著臉就低頭開始書寫。
她要把這個惹人嫌的送遠一點!
平安站在旁邊,感受到皇上身上散發的冰冷寒意,縮了縮脖子,垂眸也沒敢亂看。
片刻後,葉澤清收筆,讓平安親自去肖雲帆府上宣旨,並帶一道口諭給他:類君子之有道,勿欺人於暗室!
第49章 不擇手段
肖雲帆終於嘔心瀝血的在皇上回京前編完了幾百萬字的《河防武朝錄》,交到翰林學士陳老手裡多日後,同在肖雲帆一個屋裡辦公的幾位庶吉士才知道這個消息。
“恭喜肖大人著作完成,不到半年而已,可見大人研究河道早有建樹,才能一氣呵成。”
“是啊,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河防武朝錄》完成,肖大人可謂平步青雲指日可待!”
“肖大人得聖上賞識,未來可期,日後可不要忘記我們啊!”
幾人的恭維讓肖雲帆飄飄欲然,他埋頭日以繼日的奮筆疾書,求的可不就是有個平步青雲之日嘛,可文人說話卻沒人敢說得那麽直白。
“不敢當不敢當,在座的皆是文采斐然的大能者,學生初出茅廬資歷尚淺,入翰林不過半年,還需要多加歷練。”
幾人來往之間互相恭維半晌,才在落日前出了翰林院各自回府。
肖雲帆一路意氣風發,有了之前皇帝親自閱覽後的“格外期待”,他便自覺《河防武朝錄》的編修完成絕對會贏得皇帝青睞,甚至皇上此時求賢若渴,說不定看在自己這麽努力奮發的份上直接提前提拔自己呢!
他內心的愉悅在回到禦賜府邸看到宮內儀仗時直接轉為了無法克制的激動!
那坐在廳堂裡的正在品茶的平安公公可是天子近侍!
肖雲帆作為三元及第的狀元郎,也不敢在天子近侍面前自持身份。他快步上前,一張俊臉堆滿了客氣。
“有勞公公蒞臨寒舍,不知聖上有何旨意?”
“狀元郎客氣,咱家知道陛下對狀元郎看重,這次又對狀元郎委以重任,還請狀元郎接旨!”
一句話裡處處都是獨一份的狀元郎,而不是在京師百官權貴中最不起眼的六品翰林院編撰,平安的話在肖雲帆耳裡聽到的都是抬舉。
他以為得到的是皇上閱完《河防武朝錄》後的表彰,或者是什麽提拔,可是當他跪地接旨時,從平安公公口裡聽到的旨意,卻讓他陡然驚在原地!
直到平安公公宣完旨意又叫了他幾聲,他才慢慢反應過來。
“平安公公,聖上真的讓我即刻就前往梓州?”
梓州,位於武朝的西南之地,地勢呈西高東低,山地、丘陵眾多,又有江水環繞在層巒疊嶂中,每到梅雨時節,那些和緩的水流便湍急起來,自西向東衝向平原地區,更是在夏季暴雨集中時成為兩淮流域水災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