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如右側坐的是個男歌手,他哈哈一笑:“倒是挺冷靜。”
但是沒有人再多詢問時微,這種節目很多東西從一開始就是固定了的,哪個選手有培養價值,哪個選手拿來做炮灰,嘉賓們都一清二楚。
眼前的女生平平無奇,根本沒有詢問的必要,播出時恐怕連鏡頭都不會有。
一旁的工作人員見沒人再多問,就按了手中的按鈕,於是白色房間裡又響起機械的男聲,要求選手離開。
屏幕上,女生痛快地站起,離開了房間,換成了下一個選手在漆黑走廊捂著臉尖叫的畫面。
江辭如閉了閉眼睛。
這時,男歌手指著江辭如放在一邊的尤克裡裡套近乎:“辭如姐,這琴不錯。”
江辭如將一條長腿搭在另一條上,微微後靠:“琴體漏膠,琴橋歪了,就是個新手做的半成品。”
“啊……”男歌手一愣,“誰做的?”
“我做的。”江辭如回答。
男歌手不敢再張嘴了。
這個環節對於選手和嘉賓來說都很是漫長,嘉賓在攝像機下打起精神提問和聊天,而排在前面的選手雖然結束得早,但還是得回到休息室等待。
這一來二去,最後收工時,天已經黑得像是一團濃墨。
大樓的大門總算打開,神色疲憊的選手三三兩兩從門中走出,終於脫離了攝像機的她們無一例外地松了口氣,步伐都輕快起來了。
因為還沒有正式開始拍攝,所以今晚她們還不用住滿是攝像頭的宿舍,而是住在節目組臨時安排的酒店。
於是女生們加快腳步,趕著去享受最後的輕松一晚。
時微和裴星混在人堆裡往酒店的方向走,夜晚習習涼風吹去身上燥熱,兩旁路燈昏黃,身旁笑語歡聲。
“明天就要初賽了,我的歌還沒練好呢。”裴星一邊緊張,一邊把嘴裡的奶茶管咬得咯吱響,“你呢?”
身邊沒人回答,裴星一扭頭,發現時微正看著遠處微明的光出神,萬家燈火印在她眼睛裡,忽明忽暗地跳動。
裴星歎了口氣,她並不清楚時微和江辭如之間到底有什麽故事,那好像是一個很隱秘的角落,容不得外人踏足,即便是她這個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裴星只能安慰地在她肩上捏了捏:“好了,你振作點,不是說好來了隻為比賽嗎?難不成你真想在酒吧賣唱賣一輩子?。”
“放心,我沒事。”時微笑笑。
“星星姐!”這時,裴星的助理忽然從一旁插到兩人面前,氣喘籲籲地攔住裴星,“星星姐,今晚還有你的單采,你怎麽在這兒呢!”
“我的天!”裴星聞言一個激靈,連忙把手裡的奶茶塞給時微,然後一把抓住助理,拔腿往回跑,臨走還不忘叮囑時微,“咱們的酒店在2001,你先過去等我,我叫他們留房了,不用刷卡!”
話音剛落,人就已經沒了影子。
時微看著絕塵而去的裴星,又晃了晃那杯被猝不及防塞進手裡的奶茶,無奈地抬起嘴角,然後轉身踱步。
酒店距離並不遠,因為有不少選手都住這裡,時微老遠就看見成群的保安守在四周,還有一些奪目的燈牌從他們的頭上伸出,對著自家的偶像亂晃。
一些選手經過的時候,尖叫聲像海水一樣此起彼伏,時微只能躲到一邊,縮著肩膀從角落裡擠進去。
同一旁光鮮亮麗的選手相比,自己的樣子一定十分猥瑣,她想。
好不容易繞開人群鑽進酒店,時微連忙按了20樓的按鈕,隨著裝潢華麗的電梯緩緩上升,直到其他人都走空了,電梯才在頂樓停下。
樓層有些過於安靜了,走廊上墜著閃亮的水晶燈,腳下是光可鑒人的米白色的大理石地板,房間在走廊盡頭。
裴星怎麽會訂這麽高的樓層?時微覺得有些不對勁,所以並沒有直接推門,而是在門外駐足了一會兒,掏出手機準備給裴星發消息。
就在這時,房門忽然打開,時微根本來不及反應,目光就撞在了一半白如骨瓷的肩上。
她捂住嘴,下意識後退,誰知眼裡反而闖入了更多的春光。
白色浴巾圍在肩下,濕透的發絲膩在肩窩,瑩潤的脖頸上殘存水滴,慢慢流進浴巾的遮擋……
“有事?”那肩膀的主人開口,聲音像是被水汽浸泡過,拖著潮濕的尾音。
聽聞聲音的那一刻,時微的大腦忽然嗡的一聲恍若炸開。
江辭如!?
時微睜大眼睛看去,和江辭如稍顯冷淡的杏仁眼對在了一處,那雙眼中也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最後歸為平靜。
“我……”尷尬令時微想轉身就逃,可還沒等她挪動腳步,江辭如沾著水的指尖就已經捏住了她的衣領。
接著用力一帶,身後的房門應聲關合,時微就身處在花香四溢的屋中了。
時微不知道江辭如為什麽會拉她進來,一時不知所措地駐足在了原地。
再定神時,江辭如已經赤腳坐回了沙發上,用另一條毛巾擦拭發絲末梢的水,藕臂遮擋臉頰一側,只露出眼鼻。
氣氛忽然變得很古怪,又很悶熱,時微皺眉的同時,心裡隱隱生出些期待,期待或許白天只是不方便與她相認……
“一晚?”江辭如忽然開口,打斷了時微的思緒。
時微一愣:“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