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你慢慢說。」與在一旁圍觀卻又手足無措的姑娘們相比,可離倒顯得沉著冷靜許多,她一面觀察著桃花的狀況,一面安撫姑娘情緒好讓她說的盡量仔細些,姑娘攥著絲帕努力定了定神,繼續回想起當時的情況:「我們看著桃花妹妹爬到一半,距離紙鳶還有段距離的時候,忽然聽到她尖叫了一聲,然後邊叫著邊在樹上拚命的擺手,似乎...似乎想要把什麽東西甩掉一般,我們在下面問,她就好像聽不到一樣,不一會兒就...就從樹上直接給摔了下來,下來時就已是這般昏迷模樣了……」
「......」
可離按著姑娘們的敘述檢查桃花的手臂,果然在其右手腕上發現了一處幾不可察的紅點,似是被什麽定西叮咬後所留下的痕跡,而桃花的整條小臂正以那顆紅點為源頭開始漸漸變成烏紫色,顯然是中毒之兆。
「這個季節毒蟲蟻獸已開始活躍,你們可有看清是什麽東西咬了她?」
姑娘們互相左右看看,最後都是默默搖頭,說是樹上的枝葉太過繁茂,未能看清。
桃花此刻已面色全白,渾身冰涼卻額角溢汗,手臂上的毒素正在往她身體的其他部位蔓延,雖不知曉致毒之物為何,但眼下桃花的情況不可再拖,可離決定先將毒素從桃花體內弄出來再說。
阿裳與芙蕖在這時也聞訊趕來,二人在門口又互相謙讓了下才一前一後的進了屋,剛進屋便看到可離正拿著壺藥酒往一把短匕上淋,淋完又在火上給烤了烤。
可離說接下來的畫面可能會有點血腥,建議不敢看的姑娘們先躲起來,圍觀的姑娘們都性子膽小,一聽會見血忙嚇得紛紛躲到屋外,只有阿裳與芙蕖堅持留了下來。
阿裳自然也是怕血的,尤其是經歷過宋家之事後,她對血便是更加敏感,可此刻桃花危在旦夕,比起桃花的安危,她寧可忍耐下心中的恐懼。
雖留在旁或許也幫不上什麽......
阿裳正這麽想著,因擔憂而緊握的手被另一隻柔軟的手給輕輕握住,她有些驚訝的扭頭,芙蕖正看著她柔軟一笑:「阿裳姑娘,我們在這兒權當是近距離為桃花妹妹鼓氣吧,她興許還能聽見呢。」
可離不愧是芙蕖口中「最好的大夫」,執刀的手沒有半點猶豫,一起一落精準的劃開了桃花的小臂,已近烏黑的血自刀口溢出,昏迷的桃花似也感受到了疼痛而身子一陣微顫,可離用另一隻手壓住桃花身子,將刀口平穩的又劃了半寸,阿裳在旁看的不住皺眉,芙蕖握著她的手便又更緊了幾分。
「好了。」直到可離手中的刀放下,阿裳那顆緊揪著的心才稍稍得以喘息,她看著依舊昏迷的桃花面上憂慮不減,可離擦了擦手,面上已是平日裡散漫的笑:「放心吧,馬上就醒了。」
可離說的「馬上」就是真的馬上,話音剛落桃花的眼皮便抖了抖顫顫的睜了開眼,先是看到一臉關切的阿裳與芙蕖,後才看到在旁有些幸災樂禍的可離。
「你...你在笑什......嘶!」
桃花本能的選擇了先去懟可離,可話還未說完便被手臂上傳來的疼痛給堵了回去,她抬臂一看,小臂上還在往外溢著殘留未盡的毒血,刺目的傷口加上劇烈的疼痛讓桃花腦子一空,再次給昏了過去。
「桃花妹妹!」
「沒事,她現在就需要休息,睡上一覺就好。」可離邊說著邊熟練的替桃花把傷口包扎好,末了還不忘把接毒血的瓶子給小心翼翼的封起,她說這可是寶貴的醫藥資源,留著日後好好研究,問起研究什麽可離隻神秘一笑,順帶還吐槽了一下桃花傷口太小流的血不夠多,有點可惜,早知道應把口子再劃大些。
這名剛剛還憑借精湛醫術讓桃花「起死回生」的神醫未讓眾人傾佩到半盞茶的功夫,又憑借方才的一番「驚世駭俗」的言論讓眾人對她望而怯步起來,姑娘們甚至開始有些相信桃花所言,可離或許真的有些不太對勁,這不太對勁不過是含蓄的說法,桃花的原話是:「那家夥就是個瘋子」。
見桃花沒事姑娘們這才放心的散去,芙蕖說時間不早了讓阿裳也早些休息,二人離去之際阿裳仍有些擔憂的回望一眼屋內,可離正哼著小曲兒收拾著桌子,桃花就安安靜靜的睡在一旁,芙蕖知其心憂,輕撫她肩:「姑娘放心吧,對於生病的人而言,在這澗水閣中沒有比可離身邊更安全的地方了。」
「……」
「或者說,在這世上,恐都難尋得像可離這般的神醫。」
看來這位讓可離魂牽夢縈,心馳神往的美人兒並不似旁人看起來那般對其無意,至少阿裳從這番誇讚的話語中聽出了芙蕖對可離絕對的信任,便忍不住好奇去問:「芙蕖姑娘與可離掌使應是相識很久了吧?」
芙蕖微微偏頭,笑答:「倒也算不上太久,卻也是有些年月了,要往深裡說,我這條命也是她給的。」美人垂下眼睫,思緒陷入回憶隻那麽短短的一瞬,複又抬眸道:「阿裳姑娘別看可離她平日裡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散漫模樣,可在這澗水閣中,拋開武力不談,她應是最為可靠之人,就連閣主也是離不開她的。」
芙蕖說,古人醫在心,心正藥自真,可離擁有一顆最為純粹的醫者之心,她是大漠中的皓月,塞上的夜歸之人。
第33章 她
嚴格按節氣來說,今日已入槐序,閣裡有不怕冷的姑娘已換上了輕薄的紗裙,阿裳身子骨弱,雖看著眼羨,還是穿著厚些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