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裳抿了抿唇,一時不知該作何回答,她曾想了很多的可能,甚至想遊風的否認是在騙她,卻未想到會是祈雲。
「謝謝......」
見阿裳愣愣的道謝,雖不該是說與自己,芙蕖倒也不客氣的收下,並說自己正巧今日染了風寒,阿裳若真想謝她,不如就替她做一件事。
這件事其實並不難,不過是給祈雲送去些酒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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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雲隻喝可離釀的酒,以往這件事都是由芙蕖負責,連貼身侍奉的桃花都不可在場,所以當阿裳來取酒時,桃花不免有些驚訝。
讓桃花更為驚訝的是,芙蕖以往也曾病過,可侍奉祈雲飲酒這件事,卻從未曾托付給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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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祈雲的房門口,阿裳的腦中還想著芙蕖的話,芙蕖說祈雲很少對旁人之事上心,更何況只是一隻小羊這般微小之事。言下之意是否是說阿裳與祈雲而言是有些特殊的存在……
「不會的。」
阿裳搖了搖頭,將這個她覺得甚為荒謬的想法打散,她更寧願去相信祈雲興許本就是體貼之人,清冷的外表不過是表象罷了。
「閣主。」
阿裳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門,在得到裡面人的應允後才端了酒進去,祈雲正站在窗邊擦拭著一把短劍,那把短劍看起來甚為精致,在月下通體泛著銀光。
窗外依舊在落雪,已這般不停歇的下了數日,祈雲回過身來將短劍收入屜中,見是阿裳端酒來並未驚訝。
「芙蕖姑娘說她染了風寒......」阿裳還是作了解釋,祈雲隻淡淡應了聲:「是嗎。」
「……」
這般看起來近乎冷漠的回應顯然有些出乎阿裳的意料,她覺得芙蕖與祈雲應是更加親密的關系,畢竟二人......
那曖昧的畫面此刻又不合時宜的浮現在腦海,阿裳抿了抿唇想將它壓回。
畢竟都那般親密了...
親密之人患病,不該更緊張些嗎?
阿裳終還是不免這般去想。
「放在那吧。」
祈雲清冷的話語將阿裳的思緒喚回,阿裳愣愣的點頭將酒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卻並未有離去之意。
「可是還有什麽事?」
「芙蕖姑娘特意交代,一定要看到閣主把酒喝完才能走......」
「……」
二人間忽然莫名陷入了一種僵局,阿裳竟從此刻祈雲的眼中看出了從未見過的一絲難意。
雖不明為何一定要確保祈雲將酒喝下,但既是芙蕖的交代,阿裳也不敢妄待,隻得堅持著等在原地,祈雲眼中的難意漸漸化為無奈,輕歎一聲道:「我能不喝嗎?」
這般商量的話語顯然不像是身為閣主之人會說的話,阿裳甚至從中竟還聽出了幾分撒嬌的意味,她當下眉心一跳,當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東西,挺苦的。」祈雲繼續表現出對那杯酒的抵觸,阿裳越聽越有些不解:「這不是閣主您最喜歡喝的酒嗎……可離掌使親手所釀。」
「你覺得那家夥會釀酒嗎?」未想到祈雲反倒笑了起來:「原來她們是這麽和你說的。」
「我......」阿裳聽的不明,隻得本能的道歉:「對不起......」
見阿裳又露出那副怯懦的姿態,祈雲眸間的笑意淡去,隻走過去將酒杯遞到阿裳唇邊:「要不要嘗嘗?」
阿裳垂眸,看起來確是普通的酒無誤,倒也隱隱從中聞得些異樣的味道。
「閣主......」
「你喝,我就喝。」
祈雲又靠近了幾分,迎面而來的壓迫感讓阿裳不覺縮了縮身子,甚至都不敢去看祈雲的眼睛。
「那杯酒對閣主來說很重要,還請阿裳姑娘務必保證閣主將酒飲下。」
既是很重要......
阿裳抿了抿唇,似下了決心,她一把將酒接過就往口中送,末了唇上卻隻襲來一陣冰涼又柔軟的觸感。
「唔...閣......」
阿裳的雙唇被祈雲以指尖堵著,難以開合。
她看到祈雲朝她笑,此般近距離的去看,即便只是淺淺的勾起唇角,亦讓阿裳有些晃神。
那微涼又柔軟的指尖離去,未在阿裳的唇邊多做任何停留,卻留下了彌久難消的一陣心悸。
「這個你可不能喝。」祈雲收了收笑意,仰頭將酒一飲而盡:「會死的。」
「……」
阿裳愣愣的看著,連遞來的空酒杯都忘了去接。
半響後她看著手中空去的酒杯去想,或許裡面盛的根本就不是酒吧。
「別瞎想了,那裡面是藥。」祈雲果然是能洞察她心的,說話間祈雲走到那扇落地的圓窗前,看著窗外飛雪:「雪要停了。」
「阿裳,你過來。」
祈雲邀她一同看那即將逝去的雪,阿裳站在她身旁,隔著謹慎的距離,她看著祈雲的側臉,月光為那人籠上了一層柔和的輪廓,阿裳在這時想起小羊之事,她鼓起勇氣向祈雲說了謝謝。
祈雲並未回應什麽,隻轉目看她,許是映著雪華,此刻祈雲的眸間少了些平日裡的犀銳,雖還殘留些清冷的疏離:
「在這裡可以春觀夜棠,夏望繁星,秋賞滿月,冬會初雪。」
「……」
阿裳覺得祈雲並未把話說完,她轉目去看窗外那人用言語所描繪的美麗景色,明月映雪,似穿庭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