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是日天明
——世子府——
長史將藩王朝貢天子所穿戴的朝服送至世子屋中。
——咚咚——
“世子,衣裳已經備好了。”
趙希言慵懶的從榻上爬起,“進來吧。”
侍女便將世子的朝服朝冠送入內,趙希言起身,“放這兒吧。”
“小人告退。”
趙希言一把坐下,盯著案上的朝服發起了呆,“大朝會啊。”距上一次入京朝貢已是十年之前,連記憶都變得有些模糊了,“又是一場心懷各異的試探。”
一刻鍾後,燕王世子洗漱穿戴出來,府外已經列候著燕王府的車架與旗號。
見世子出來,陳平趕忙走上前,“貢品已經備好,世子是否要親自查看?”
“不用了,北平府又不同諸胡,能帶的貢品宮中並不缺少,也不是什麽稀奇之物,就這樣吧。”趙希言淡然道。
“是。”
陳平隨後屏退左右,湊到世子身側請罪道:“千戶與幾位將軍的屍體已經送回北平府,臣無能,未能查到刺殺世子之人。”
“親王與皇帝皆有可能,亦或者他們同時,但是護衛隊伍裡只有千戶的屍身,”趙希言扭頭盯著陳平,眼裡閃著一絲著急,“顧千瀾失蹤了,也就是說她並沒有死,那些人千方百計想要置我於死地,可是我卻被她偷換逃生,我不敢想象她現在的處境,陳長史。”
“臣知道,世子的急切,臣也十分擔憂顧指揮使的安危。”陳平道。
“她是父指給我的護衛,自小相伴,去查查齊王衛王漢王以及東宮屬官的動向。”趙希言吩咐道。
“晉陽公主破例開府置屬,公主府…”陳平試探的問道。
趙希言聽後猶豫了一番,旋即緊握著腰間懸掛的佩劍冷眼道:“查。”
“是。”
趙希言以燕王府的名義朝貢天子,儀仗車隊俱全,浩浩蕩蕩的往皇城方向駛去。
諸胡番邦皆在京設有使館,分散在京城各地與皇城邊上。
燕王威名遠揚,燕王府的旗號立於京城便成了朝貢中最為吸睛的隊伍,而車架裡面坐著的王世子自然也成為了焦點。
“小店有,明前、雨前龍井,六安茶,皆是名茶,”茶樓臨街的窗口坐著兩個茶客,一男一女,夥計正為他們一一介紹茶飲,“此外還有松蘿茶。”
“中原人愛喝茶,可不知道這麽多茶裡哪一個口味更好。”其中的女子開口道。
小二剛想與之解釋,便聽得旁側一桌有個書生為之解答,“近日徽有送松蘿茶者,味在龍井之上,天池之下。”
三人視線一同看向書生,唇紅齒白,乾淨清秀,看著不過二三十歲的年紀。
“那位客觀說得對,松蘿茶是小店賣得最好的茶了。”夥計回道。
“閣下是?”男子轉頭問道。
“在下只是一名趕考的秀才,”書生回道,“今日朝貢,大朝會巳時六刻,如今已近巳時,二位韃靼部使者還有閑情逸致在這茶樓裡喝茶麽?”
二人穿著中原的服飾,便詫異道:“你怎知?”
“適才二位不是說了麽,中原人愛喝茶,且二位的京城官話,”書生眯眼一笑,“在下曾去火韃靼,也會幾句韃靼部的語言。”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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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剛想問什麽,報時的鍾聲便從東邊的皇城悠揚傳來。
“巳時正!”
男子聽後,朝女子道:“郡主,已到巳時了,韃靼的車架還在使館。”
女子剛起身,窗外的樓下街道便響起了一陣喧鬧聲。
好奇心驅使著腦袋往窗外探,“是燕王府的車架。”
韃靼郡主盯著儀仗中間的車架皺起了眉頭,“之前韃靼與明國的交戰,若沒有燕王,北平府早已淪陷,何至於今天還要朝貢。”
“燕王已經老了,聽聞他的長子暴斃身亡,而幼子如今尚未及冠,恐怕還但不起北平府的重擔。”男子隨其側回道。
“走,”女子轉身,“去會會他,我要到要看看燕王之子,究竟是何模樣。”
沒過多久後,茶樓前面便傳來一陣離場的馬蹄聲。
書生依舊負手站在茶樓的窗口處,微風吹動著身上的道袍與方巾腦後垂下的系帶,眼裡盯著擦茶樓而過的燕王世子車架,車架四周垂下簾子將人隔絕於外,密不透風。
寒風從金川門刮來往東邊呼嘯而過,斜開的窗戶隨之微微煽動。
“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
巳時之後,太陽初升,萬道霞光照於紫禁城的琉璃瓦上。
諸國使臣的車架陸陸續續抵達紫禁城的正南門口,紫禁城外有三重京衛把手,城樓上也增了一倍的守城士兵。
——軲轆軲轆——
“請世子解劍。”城門郎攔道,“朝貢之物交禮部登基與內庫府。”
陳平接過趙希言的佩劍交予城門郎,而後才得以通行。
使臣皆列在奉天門與午門之間的方城中等候宣旨,藩王與地方使者在一側,諸胡則在另外一側。
“這是誰,往年朝貢好像沒有見過。”諸胡對於進入午門的少年產生了好奇。
身後長史穿著朝廷官員的朝服,而世子則為宗親朝服,九縫朝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