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惶恐。”群臣楞道,紛紛跪伏請罪。
——
永康六年秋,皇帝召歸燕王趙希言,同年,皇帝遠征蒙古,調集三軍,並將京城三大營悉數帶走,命燕王趙希言監國。
“永康六年,戎狄屢次犯邊,滋擾百姓……朕欲親征,剿滅乃還,特命燕王代朕監國,朝中軍政大事,權由燕王負責,望汝不負朕恩,布告天下,鹹使聞知。”
與聖旨一同來到遼東山海關的,還有迎接燕王的儀仗隊與護衛禁軍,然就在隊伍接到燕王從山海關乘船南下歸京時,卻於夜裡遭到了刺客的伏殺。
傳旨的官員與儀仗隊及禁軍數百人悉數慘死途中,無一人幸免遇難,此事震驚朝野。
這是皇帝登基以來,第一樁敢截殺當朝皇子的大案,竟發生在皇帝禦駕親征的前夕。
朝臣驚亂,皇帝震怒,當即便命刑部與大理寺一同前往調查,又令錦衣衛暗中追查。
【作話】
玩過江南百景圖嗎,松江府的河流疏通,這是永樂大帝的功績。
——莫急莫急——
第191章 千裡歸來
永康六年,秋;
一匹快馬疾馳在應天府的官道上,秋風蕭瑟,卷起地上的枯葉,一排大雁向南飛去,秋日的晚景有些淒涼,晚霞灑照著孤影,直至她入城。
三年又三年,再次踏入這座城時,城中的一切都發生了改變,重修擴建的亭台樓閣,這裡比從前更加繁榮,東西南北的運河得到疏通後,天下的商人往來京城,絡繹不絕,浙江市舶司的舶來品也在京城商鋪中隨處可見。
馬上的孤影穿著一身粗布衣,略顯滄桑,臉上褪去了年少的青澀,變得沉穩成熟了不少。
這身裝扮與蓬頭垢面的臉,使得路人沒有將她的身份認出。
江東門外的酒樓還是如常,樓內聚集了文人雅士,飲酒作詩,附庸風雅。
進入城中,馬兒放慢了速度,悠閑的行走在京城的街道上,馬背上的人環顧四周,熟悉的城池,陌生的人臉,三年光陰,轉瞬即逝。
臨街的酒樓一角,有讀書人拿著酒壺高談闊論,見有人騎馬經過,憑欄俯視,仔細打量著,“衣衫襤褸,卻有一種上位者的氣息,莫不是哪家王孫,白龍魚服歸來。”
“此子雖面容滄桑,然頹唐卻如玉山之將崩,不似凡間塵物。”
“那馬的腿上還沾染了黃土,這是從北邊歸來的吧。”
“仔細想想,在北方的王孫公子,京城中不就只有一位麽。”
於是一眾讀書人將目光看向樓底那騎馬的年輕人,“不是傳聞說燕王殿下容貌秀美,有著京城第一之稱嗎。”
“這馬背上的人蓬頭垢面,衣衫襤褸,怎麽看也不像是個親王呀。”
“當今聖上要禦駕親征,定然會召燕王回來監國的。”
“燕王殿下寬容愛民,我等讀書人當要輔佐仁愛之君,今上好武,過於剛愎,必也聽不進勸諫,非我等所求之君。”
幾人身著襴衫,左右顧盼著心慌道:“聽聞京城滿大街都是錦衣衛,明裡暗裡,無處不在,兄台說這種話,就不怕進詔獄麽?”
就在眾人質疑趙希言的身份時,她已騎馬進入了長安街,一輛寬大的馬車停在了路邊,馬車旁站著一個向東守望的女子。
為避人耳目,趙希言特意穿著百姓的衣物繞至江東門進入,消失的幾年間,京城百姓早已忘了燕王的身影,他們以為燕王如今還在遼東為國戍邊,
趙希言的衣著也沒有引起路人的特別注意,只有適才酒樓上那些讀書人於無聊之中多看了一眼,拿她說笑。
趙希言騎馬靠近,隨後從馬背上跳下,很快就有一名馬車旁的隨從走上前為其牽住馬匹。
趙希言徑直走向女子,三步並作兩步,不顧旁人的眼光衝到她的跟前緊緊相擁。
極少拋頭露面的晉陽公主,大多百姓都沒有見過其容顏,二人又都穿著普通的衣物,旁人隻以為她是大戶人家的女兒。
但二人已不再青春年少,女子儀態端莊,讓人覺得她們只是感情深厚的夫妻久別重逢而已。
只有暗處的錦衣衛知道,一個是大明的公主,一個則是他們主子的嫡子。
晉陽公主抬手摸著趙希言的臉,經過三年的風吹日曬,早已沒了昔日的光滑,右半邊臉上那道疤痕經過幾年時間已經消退,但她仍能從觸摸的感覺上知道趙希言在這些年裡受了很多苦。
“海上的風,大嗎?”晉陽公主問道,因為她也一樣,被困在城中,從來沒有去過海邊。
趙希言握著晉陽公主的手,輕吸了幾口氣屬於她的氣息,“我們生活的太好了,以至於忘了在這片繁榮的土地上,還有諸多受凍挨餓的百姓。”
晉陽公主愣了愣,她這才發現,趙希言的眼神已經變得不同以往,“你想怎麽做,都可以,妾會永遠站在二郎這一邊。”
“我要救她們。”趙希言回憶著遼東沿海一帶的場景,語氣堅定道,“只有我能救她們。”
晉陽公主於是松開手,“陛下還在紫禁城裡等你。”
“我見完陛下之後就會回來,等我。”趙希言說道,隨後跨上馬背朝紫禁城駛去。
又剩晉陽公主一人孤立於風中,適才牽馬的隨從走近一步,端著雙手站在她的身後,“殿下要為的是先帝朝的罪人,那些人對今上懷恨,殿下如要做,就只能在登基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