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是人定的,燕王殿下的箭術有目共睹,陛下……”一旁的賢嬪覺得有失公允,便站出來說話道,“妾身想,以殿下如此精妙的箭術,若重新再射十箭,定然是十箭皆中的,射柳比的是箭術,若一味按照規矩,而忽略了箭術本身,這豈不是違背了射柳的真正用意嗎,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妾身以為,燕王殿下才是此次射柳的魁首。”
賢嬪幫忙說話的同時,一起參賽的眾多勳爵子弟也紛紛附和,“陛下,殿下的箭術遠超臣等,理應奪得此次端午射柳的頭籌。”
原先得了第一的周康也上前說話,於禦前單膝跪道:“陛下,臣的箭術遠不如燕王殿下,不敢位居魁首,侵佔殿下的名次。”
參與比賽的年輕一輩,皆傾向於幫扶趙希言,而兩側文武大臣,尤其是武將們,通過這一次射柳,心中也有了定論。
皇帝拍了拍扶手,“既然他們都為你說話,連賢嬪都護著你,那麽這次射柳的魁首,你就擔著吧。”
“是。”趙希言回答的十分爽快,沒有半分的推諉。
“但規矩還是要遵守的。”皇帝冷下雙眼,盯著趙希言說道,“無規矩不成方圓,在軍中,不聽規矩,一味爭強好勝,就算再強,也會被舍棄。”
趙希言並沒有被皇帝的話嚇到,反而拱手回道:“臣分得清時候。”
隨後直起腰身,眼裡絲毫沒有懼怕,“第一箭之後,臣只剩九箭,此前已有中十箭者,因而臣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憑借九箭奪魁,這樣的情況下,為何不拚死一搏呢?”
“聖人無常,強者也會失誤,關鍵在於失誤之後是否能夠補救,而不是認命,這才是真正的強者的應對。”趙希言又道。
皇帝被趙希言的話驚住,同時也驚嚇住了眾人,“敢如此回懟當今天子的,恐怕只有燕王殿下了吧。”
“誰讓殿下是仁孝先皇后所出,嫡子獨子,誰能動搖這樣的地位呢。”
與群臣猜想的一致,皇帝並沒有動怒,反而讚賞有加,“王彥,將頭魁的賞賜給她。”
“是。”
“謝陛下。”
趙希言得了賜服退下,剛到帳前便被一眾年輕人圍住。
“殿下可要請我們去醉仙樓吃酒。”
“一定一定。”趙希言笑道。
“這場射柳是殿下贏了,下一場擊球,我們一定扳回來。”被激起鬥志的周康說道。
周康之父,左軍左都督周士弘,為皇帝起兵時的得力大將,功勳位列眾臣之首,獲封公略,兼領軍中要職,虎父無犬子,其嫡長子周康,天生神力,少年成名,只因周士弘害怕父子同朝,會引皇帝的猜忌,便未讓其過早步入仕途。
趙希言拍了拍周康的肩膀,“那咱們打個賭如何?”
“賭?”周康望著趙希言,“兄長想賭什麽。”
“賭球,若你贏了,我許你一個承諾。反之,則你許我一個承諾,如何?”趙希言道。
“好。”周康一口應下。
“好了,帳中還有人等著咱們殿下呢,就不要在這兒瞎起哄了。”人群裡稍年長的勳爵之子說道,“咱們就等著晚上,殿下請咱們去醉仙樓吃酒。”
“對對對。”
於是眾人知趣的放趙希言離去,等候著下一場的擊球比賽。
趙希言高興回到親王帳內,“姐姐,我贏了第一次射柳。”
晉陽公主坐在帳內,將事先備好的藥酒拿出,只是安靜的替趙希言處理臉上的傷口,隻字未言。
“我贏了比賽,姐姐難道不高興?”趙希言問道。
晉陽公主搖頭,“殿下贏了,我自然是高興的,適才,殿下不但贏了射箭,還俘獲了不少人心呢。”
趙希言愣住,適才禦前,賢嬪的求情,她定然也是聽到了的,“這不都是姐姐教我的嗎,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那個賢嬪,不知是真單純還是假單純,總之殿下不要與她靠的太近了,沒有分寸,便容易遭人話柄,她是內命婦,有些規矩,還是要守的。”晉陽公主提醒道。
“我不管什麽賢嬪呢,反正我沒有做什麽虧心事。”趙希言道。
“還疼嗎?”晉陽公主問道。
趙希言搖頭,“一點小擦傷而已。”
射柳之後,皇帝賜下禦酒,休息片刻後,有禁軍與官員入內開始重新布置場地,皁靴踩踏著茂盛的青草,撤下草靶與折柳,在草場南北兩端各設一個球門,禁軍拿著梯子與錘子,將球門底下的兩個腳深深垂入地下。
太監們將用作得籌的青紅兩色旗挪至東西兩側,紅藍方每進一球則得一籌,便於禦前的台下插旗一面。
先行上場的是軍中的隊伍,作為擊球表演,獻與皇帝及眾臣觀看,而後才是年輕子弟們的比試。
一陣激烈的鼓聲停止後,皇帝下發賞賜予得勝的隊伍及隊長,王彥再次上前,“請參賽的子弟上前抽簽,兩兩一組。”
王彥話出後,趙希言放下手中的杯子,牽著晉陽公主的手起身。
“殿下要做什麽?”晉陽公主抬頭問道。
“擊鞠呀。”趙希言回答道。
趙希言走出大帳,捧箱子的太監見之,識趣的上前弓腰道:“殿下,簽兒。”
“兄長。”周康喚道,“康可是與乾哥哥抽到了一組。”
新城侯張弼之子,河間王張武嫡長孫張乾,與周康在適才的射柳上分別位二三名次,可謂強強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