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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筆記
渾然不知沈霽的怒火已經在閻舒的安撫下平息下來, 李雲杳還在頭疼地沉思該如何解決這樁麻煩事。
系統無法理解李雲杳矛盾的行為,問:“在剛才的較量當中,夫子理應知道會激怒沈霽, 既然夫子選擇激怒她, 為什麽現在卻考慮怎麽安撫她?”
李雲杳糾正它:“我並非故意激怒她,我只是在明知她會生氣的前提下, 依舊說了我該說的話。”
系統:“……”
系統:“有區別嗎?”
“禍從口出, 她需要學會慎言慎行,不能再由著性子, 心直口快,想說什麽便說什麽。否則將來就算她有了足夠進士及第的才學, 也很容易因為說錯話得罪人而栽跟頭。”
系統又問:“既然夫子覺得自己沒有做錯,為什麽還要苦惱?”
李雲杳沉默了下,才道:“因為我知道她是在替我感到不值,她誤會了我跟吳三郎之間還藕斷絲連……她就是這樣的性子,我了解她, 所以我並不憎惡她。況且我們不日便要成親,我若是處處跟她對著乾,她忍得了一時, 忍不了一世,遲早會爆發的。”
系統說道:“夫子不必苦惱, 她是小孩子脾氣, 去哄一哄她便好了。”
“我若跟她身邊的人一樣, 一直將她當成孩子來哄著, 那她永遠都不會長大。她缺少的不是順著她的心意說出的美言, 而是忠言。”
李雲杳說完, 這才重新去看剛才沒看完的信箋。
去年吳元樊熱孝期結束後偷偷跑來找她的事被沈霽撞見, 繼而三方都產生不快,——她不快是因為沈霽不分青紅皂白便侮辱她倒貼吳元樊,甚至心直口快地說要將吳元樊在居喪期內與她幽會的事傳出去,雖然沈霽事後並沒有這麽做,可這些言語成功地得罪了兩個人。——那之後,她與吳元樊便一直都沒什麽往來了。
由於喪葬的風俗習慣,吳彥祚並沒有立馬下葬,一來要尋找良辰吉日、風水寶地,二來吳家並沒有那麽多錢去置辦喪事。
辦一場喪事,能掏空一戶人家的一半家底,——另一半家底一般是在辦喜事時掏空的。——吳家清貧,所以需要四處借錢,最後是趙老大看不下去了,讓官府親自操辦,才讓吳彥祚的喪事辦得風光一點。
吳彥祚是二月的時候下葬的,葬在河南府河南縣的平樂鄉,之後吳家子孫在墓旁搭建房子守孝。
河南府河南縣離開封有兩三日的路程,吳元樊只要敢到開封來尋李雲杳,必然會惹人注目,從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因此他一直都沒有來找過李雲杳。他扶棺前往平樂鄉,安置下來後倒是讓人帶了封信給李雲杳,說了自己剛安頓好的事宜。
李雲杳禮貌地回了一封信,之後就因為“沈霽是沈繼宗”及沈霽找她合作的事情,注意力徹底轉移。五個月過去,這是他來的第二封信,沒想到又是這麽湊巧被沈霽撞見了。
雖然知道吳元樊肯定會從童仆的口中得知她跟沈霽要結親的事情,不過禮貌起見,她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跟吳元樊提一句。
於是看完信箋後,她便提筆寫了封回信,表示自己即將嫁人,很惋惜對方正在居喪,否則就邀請對方來參加婚禮……之類。
也不知道收到這封信後的吳元樊是什麽反應,不過既然吳家當初已經退婚,而她又無意於吳元樊,那還是該早點斷了他的念想才是。
之前遲遲不提,除了想保持友好的往來關系以便白嫖吳家的書,也因吳家並沒有說穿這事,她若是挑明,指不定會被人說自作多情。如今吳元樊的信正好給了她斷了吳家的想法的機會,彼此又不會尷尬。
信寫完,讓家中的仆役交給吳元樊的童仆之後,她也想好了如何改善她跟沈霽的關系。
翌日,李雲杳帶著她這些年寫的一些筆記來到沈家找沈霽,順便看看她有沒有好好地在家讀書。
然而沈霽並不在家,更出乎意料的是她去找李穆討教了。
沈霽居然還會主動去找李穆討教?這太陽難道打西邊出來了?還是說,她的真實目的只是去收集李穆的文章?
懷著這樣的疑問,李雲杳又轉道,到了李穆這裡。她發現沈霽還真的是在向李穆討教,神情認真專注,跟以往總是一副神思不屬、精神恍惚的模樣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雅山,你過來了!”李穆看見李雲杳,表情都溫和了許多。
沈霽發現李雲杳過來後,難得沒有跟她置氣對她不理不睬:“你怎麽叫雅山了?”
李穆說:“雅山是我贈予她的字。”
沈霽震驚:“她為什麽有字,我沒有?”
“她已經及笄了,而你還未加冠,自然沒有。況且取字這事還得征得沈副使的同意,豈能隨便為你取字?”
沈霽納悶:“為何男子得二十歲才能加冠,女子十五歲就及笄了呢?”
“《禮記·曲禮上》言,‘男子二十,冠而字。父前,子名;君前,臣名;女子許嫁,笄而字’。《禮記·內則》又言,‘女子十有五年而笄,二十而嫁’。”
沈霽又問:“那為何《禮記》要規定男子二十,冠而字;女子十五,笄而字呢?男女不該是一樣的嗎?”
李穆:“……”
他想了想,解釋:“聖人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