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霽懵懂地點頭:“懂了,娘,我這就去把我的錢藏起來。”
閻舒:“……”
我沒教你藏私房錢!
她看著沈霽鬼鬼祟祟地將自己的零花錢藏進了古董花瓶裡,問:“你怎麽這麽聰明,知道把錢藏在這裡?”
一般人都怕打碎了古董花瓶,因而並不敢靠近,更不敢隨便動它,沈霽小小年紀就深諳藏私房錢之道,莫非她有這方面的天賦?
沈霽道:“李姐姐說她爹就是這麽藏錢的。”
閻舒:懂了,明日就去跟李雲杳她媽分享這個秘密。
*
寒來暑往,冬去春來。
乾德四年秋,被“風痹”折磨了多年的李居潤在病痛的折磨中猝然離世,李家陷入了一片悲痛之中。
趙老大感念李居潤的功勞,特賜太師。
沈億陸在悲傷過後,又帶著閻舒、沈霽來到了李家吊唁。
年幼的沈霽不懂生離死別的痛苦,她跟李居潤一無親情,二無交情,自然不會為他的離世而傷心難過。她見李家的氣氛如同被烏雲籠罩一般沉悶,坐不住的她便溜去了找李雲杳。
李雲杳坐在樹下偷偷抹淚,沈霽哪裡見過小姐妹如此難過?便哄她道:“李姐姐,你不要哭了,我給你帶了蜜餞,你吃一個就不傷心了。”
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
李雲杳看著不諳世事的沈霽,哭得更傷心了:“我不想吃,我阿翁病逝了,我沒有心情。”
沈霽不太理解:“我也沒有阿翁了,可是我就不難過!”
李雲杳一噎,心想:“你爹隻比阿翁小一歲,你的阿翁在你出生前十幾二十年便已經不在了,你當然沒有阿翁了!”
“你見過你的阿翁嗎?”
沈霽搖頭:“沒見過。”
“那你自然不懂我失去阿翁的心情。”
沈霽吃著蜜餞,頗為沒心沒肺地道:“我是不懂失去的滋味,可你好歹擁有過,我從未擁有,相比之下,是不是我比較可憐?”
李雲杳愣住了,因為她覺得沈霽說得還挺有道理的。
“我比你可憐,我都沒難過,那你有什麽好難過的呢?”
李雲杳抽泣著,雖然內心依舊十分悲傷,但卻停止了流淚。她想了想,說:“我小時候常趴在阿翁的膝蓋上聽他講兵法,他教我讀書識字,告訴我大道真理、如何行軍布陣,那些日子真是充實又快樂。阿翁去世後,我這心裡一下子就空了,再也沒有人教我讀書識字,給我念書講故事了。”
“那我給你講故事呀,我可會講故事了!我還會爬樹,我娘說我這叫輕功,不僅是爬樹,連翻牆都很輕松,不過她不讓我輕易展示我的輕功,說這是我的絕招,若常常展示,那就不叫絕招了。可誰讓你現在傷心需要安慰呢,我就勉為其難表演給你看吧!”沈霽躍躍欲試。
“爬樹?”李雲杳看著自家這棵長了多年,有七八米高的柿子樹,頓時勸她,“別爬,太危險了。”
沈霽壓根不聽勸,跟猴子似的,抓著枝乾,三兩下便爬到了兩米高的高度。李雲杳看得那叫一個心驚肉跳,然而見她依舊穩穩地抓著樹乾,一顆懸起的心慢慢地落下。
待沈霽爬到三四米高的地方時,她看見了旁邊的柿子。
“有柿子,你要吃柿子嗎?”她伸手去摘,摘了便扔下去給李雲杳。
“你快下來,危險。”李雲杳看見被她抓著的枝乾都彎曲了,又緊張起來。
沈霽絲毫不覺得危險:“沒事。”
話剛落音,手中抓著的樹乾發出了清脆的“哢嚓”聲,她失去平衡,腳下一滑便從樹上墜落。
李雲杳嚇得發出一聲驚呼,下意識去接沈霽,結果二人衝撞在一起,雙雙倒地。
沈霽的腦袋砸到了樹根昏了過去,李雲杳則摔得眼冒金星,好會兒才緩過勁來。
“小霽?”李雲杳看見沈霽的頭冒出了血,嚇得臉色煞白,顧不得腦海中響起的聲音,忙扶起沈霽檢查她的情況。
劉嬤嬤聽見動靜跑來,也被沈霽流出來的血嚇到了,忙喊婢女:“快去告訴娘子,再把我女兒仙仙喊來。”
李家的人知道沈霽是沈家的寶貝疙瘩,“他”若是在李家出了事,那必然會被沈億陸遷怒,所以李家的下人也不敢耽誤,趕緊去通知正在守孝的李父眾人。
閻舒先一步趕到,喝道:“誰都不許碰她!”
將李雲杳撥到一邊去,閻舒先檢查了一下沈霽的呼吸和心跳,確保沒有做心肺複蘇的必要,再不重不輕地拍著沈霽的肩膀,試圖喚醒她。
沈霽慢慢地睜眼,嗚咽了聲:“娘,好疼。”
李雲杳見她氣若遊絲,嚇得手腳冰涼,整個人都迷茫了。
“告訴娘,哪兒疼?”閻舒臉上不見慌張,這極大地安撫了眾人驚慌的內心。
“頭疼。”
“有沒有惡心、想吐的感覺?”閻舒又問。
“沒有。”
閻舒的臉色稍稍緩和。
這時,一位年輕女子背著一個黑色的布袋趕了過來,她也重複了閻舒的動作,確認可以移動沈霽,閻舒這才將沈霽抱到離這兒最近的李雲杳的房中。
情況緊急,李雲杳跟李家人都沒有意見,李父還十分慶幸沈億陸政務繁忙,先回衙署了,要是讓他看見這些血,恐怕恨死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