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霽似懂非懂,也沒有去深究。
閻舒又道:“雖然封號變了,但若是今日朝會的一項小細節沒有更改的話,那劇情還是會按原來的軌跡發展。”
“什麽小細節?”沈霽追問,閻舒卻不說了。
一直到傍晚沈億陸散值回來,沈霽迫不及待地問他今日朝會之上可有發生什麽事。
沈億陸沉思了下,說:“朝會之上倒是沒發生什麽要事,只是聽聞官家連續幾夜做噩夢,所以精神有些不振。”
閻舒有些意外地看著他:“照理說,秦王既然已受封,又加侍中,理應為宰相之首,難道你們的班次沒有變化?”
沈億陸卻是不知她關注的重點在這兒,道:“班次並未有變化。”
閻舒記得自己根據歷史所寫的原著裡,趙老大是下詔讓趙光義的班次居宰相之上的。別小看這班次,班次都是按照嚴格的禮製來排列的,隨意站位,站錯班次往嚴重了說叫“僭越”,是要受到責罰的。
所以若是讓趙光義的班次居宰相之上,那說明趙光義真正做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反之,他還被宰相壓一頭,在朝堂上的地位就依舊低一等。
所以沈億陸說這次朝會的站位沒有任何改變,閻舒便意識到,劇情再次發生了偏移。
當然,不排除是她記錯了,或許這個詔令會在之後的朝會中安排。
忽然,閻舒又想起一人來,問:“那此番加官進爵的人中是否有靜江節度使楊義?”
“沒有。”沈億陸越發疑惑,“你為何……”
閻舒給他的感覺是,本次的朝會理應就班次的事情發生一點變化,以及楊義理應加官進爵。
她這麽認為的原因是什麽?難不成她知道點什麽?
閻舒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解釋:“最近聽到一些風聲,說要讓秦王居宰相之上,還有說官家想要讓楊義出任殿前都指揮使的傳聞,想從你這兒求證罷了。”
沈億陸的神情頓時變得嚴肅:“這些傳聞可不能隨便傳。”
殿前都指揮使是管整個都城衛戍的禁軍統領,其上司本來是殿前都點檢,但因為趙老大曾經靠著殿前都點檢的身份黃袍加身,所以在他之後就不設殿前都點檢了,因而實際領兵的是殿前都指揮使。
趙老大深知殿前都指揮使的重要性,歷來在這個位置上的都是他的心腹。不過上一任都指揮使被人告密說他自己在培養心腹親兵,趙老大在這個問題上十分敏感,也沒有查證就將他革職了,之後這個位置便一直空著。
而靜江節度使楊義是趙光義的人,若將他安排到這個位置上來,那無疑是進一步壯大趙光義的實力。
沈億陸不知道這樣的傳言從何而來,所以十分慎重。
閻舒從他的態度中明白了,楊義沒有被提拔為殿前都指揮使,也就是說,趙光義的勢力發展似乎沒有原著裡那麽順利。
沈霽可不關心陌生人有沒有升官,她聽說趙老大夜不能寐,關心道:“官家做啥噩夢了?”
沈億陸道:“官家沒說,誰又知道呢!”
……
實際上趙老大做的噩夢還真無法與人言說。
趙平在離京之時給他手書一封,言語之間不乏冷嘲熱諷:“外人都說我與皇弟不和,常在你面前詆毀他。如今我走了,他依然是你心目中忠孝完美的弟弟,你們之間也不會再有嫌隙了,你就好好疼愛他吧!”①
趙平與趙光義在趙老大心目中的地位曾經是一樣的,三人情同手足,情誼非一般人可比。然而趙平希望趙老大將自己兒子培養為繼承人觸犯了趙光義的利益,二人才會反目。
且趙平在賭趙老大從親弟弟與親兒子之間會選擇親兒子,但他低估了趙老大的弟控程度,才會有此一敗,內心有怨言也是不難理解的。
趙老大沒有跟他一般計較,但是當晚夜裡便做了個噩夢,夢見北齊皇帝叔侄同室操戈的畫面,醒來後他心有余悸,但認為自己是受了趙平的話的影響,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結果第二天夜裡,他又做了同樣的夢,甚至還夢見北齊開國皇帝高洋死後,兒子繼位,結果被權勢滔天的弟弟高演所殺。
高演還曾說過不殺自己的侄子,結果他還是食言了,殺掉了廢帝侄子。等他到了臨終之時,擔心自己的弟弟高湛效仿自己,所以沒有把皇位傳給自己的兒子,反而傳給了高湛,並且囑咐高湛,希望他善待自己的兒子。
高湛也答應得好好的,可轉頭就把自己的侄子都虐殺了。
趙老大醒來後就開始動搖,覺得是不是上天在預示他什麽?
於是本來要封趙光義為晉王的,結果因這個噩夢,他硬生生給改了個封號。之所以沒有取消給趙光義封王的念頭,是因為他不想因為一個夢就跟自己的手足產生嫌隙。
連著幾日做了這個噩夢,趙老大就差沒讓人進宮做法了,自然也就沒有心思去安排班次什麽的,有與趙光義走得親近的臣僚提出這事,他也擋了回去。
等趙老大退了朝,其第三任皇后宋氏便過來勸他:“官家身子不適,不如別去玉津園了,在宮中多加歇息吧?”
趙老大道:“你提醒了我,明日巡幸玉津園計劃不變。”
宋皇后沒想到自己的勸說反而起了反作用,正不知要如何勸說之際,趙老大又對王繼恩道:“去與薛卿、沈卿說,讓他們明日陪我一同去玉津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