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億陸聽完,再次冒出揍她一頓的念頭:“連官家都敢算計,你真是活膩歪了!”
“關心官家身體的事情怎麽能叫算計?我這叫用心良苦!”沈霽理直氣壯。
沈億陸想找趁手的揍人工具, 這裡摸了把鎮尺,覺得鎮尺是用來警示自身遇事要鎮定自若、保持風骨氣度的文雅之物, 不可用來打人;那裡摸了平日放來嚇唬沈霽用的藤條, 又覺得可能會把沈霽打疼, 於是又放下。
老爹這般模樣, 就差沒在臉上寫“我打算揍你, 你要跑就趕緊跑”了, 沈霽哪裡看不出他的打算?
於是遂了他的意, 留下一句“下次不這樣幹了”就一溜煙地跑了。
人都跑了,沈億陸也沒必要再裝,隻哼了下,自言自語:“算你跑得快!”
沈霽跑了後,原本打算跑回別業去找李雲杳,跟她分享今日逛玉津園的感想,但想起今日有人提過一嘴,說燕國長公主病了。
她想著都是鄰居,從沈家搬家至今都許久了,她還沒正式拜訪過燕國長公主呢!
之所以久久沒有前去,那是因為她還記得長公主調侃說要讓她跟郡主培養感情呢!她哪裡真敢往長公主跟前湊?
不過這次是長公主病了,探病的念頭壓過了躲避的心思,於是回房寫了份拜帖,又讓人跟她爹吱一聲,自己跑到了公主宅去。
拜帖原本是在上面寫“我想約你某天見面,不知道你那天有沒有空”之類的話,好讓主人家安排好會面的時間,不至於過於倉促而毫無準備。
沈霽的拜帖自然也遵循這一基本的社交禮儀,不過她的內容還是有點不同的,寫的大概是:我聽說您病了,想來看看您,不知道你何時方便允許我探病?
拜帖遞進去後,公主宅人位袛應(十五歲以下的小內侍)便出來把沈霽迎了進去,道:“長主請沈衙內進。”
沈霽進了公主宅才發現,同為鄰居,公主的宅邸卻比沈家大上不少。雖然長度是一樣的,但是從寬度來看,公主宅比沈宅寬了三倍不止,其中還有個練武場。
沈霽心想:“真不愧是不讓須眉的長公主。要是趙老大有長公主這般自覺,何至於中年就駕崩了?”
來到東堂,小內侍稟報了燕國長公主後便退了下去。
沈霽給燕國長公主及旁邊前不久被加封“使相”的駙馬高懷勇行了禮。
原本接待客人是在前堂的,不過燕國長公主正與駙馬高懷勇在東堂賞菊,懶得走動就乾脆讓沈霽來東堂了。
“客氣什麽?坐吧!”燕國長公主微笑著招呼沈霽坐下。
沈霽落座後,悄悄看了燕國長公主一眼,見她面色有些蒼白,知道她生病的事是真的,便關心道:“長公主身子素來健朗,怎麽會突然病了呢?病得可要緊?小子家中有一位女郎中,醫術雖不如太醫,不過長公主有需要的話,小子可以將她帶來讓她在長公主跟前伺候。”
燕國長公主感受到她的關切,心中高興,道:“不過是吹了風,不礙事。”
“連長公主這般健朗的人吹了都會病來如山倒,那這陣風可不容小覷,得重視起來,否則拖得久了,鐵打的身子都會被拖垮。”
“他說得有道理,還是再請太醫過來瞧瞧吧!”駙馬高懷勇道。
燕國長公主卻有些倔,道:“看來看去也只會讓我準時吃藥,有什麽用?”
夫妻倆說話,沈霽沒有插嘴,不過她聽了高懷勇的話,眼珠子骨碌一轉,又冒出了個主意。等夫妻二人說完了話,燕國長公主又把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她才跟長公主說起今日被趙老大叫去玉津園玩耍的事情。
她第一次去玉津園,說起今日的遊玩心得那叫一個手舞足蹈。燕國長公主去玉津園都去膩了,聽她說得眉飛色舞,反而又開始懷念玉津園來,生出了也要去逛一逛的心思。
末了,沈霽開始向她求證關於趙老大會拳法的事情,她還在長公主這兒加了“官家自創了一套棍法”的說法。
燕國長公主:“……”
她承認她哥武藝高強,為人勇猛,但她哥大概率不會什麽拳法和棍法。
兵器譜上倒是有棍,不過更多是將之記載為棒、杵等,其中以“狼牙棒”最出名,這是在棒的一端加很多尖刺釘子,狀如狼牙,方有此名。①
所以棍法什麽的大概是民間的說法,因普通百姓不許製作和私藏武器,所能擁有的也不過是一根沒有任何利刃的棍棒,受認知的局限約束,傳出來的傳言自然就成了棍法。
燕國長公主下意識地為她兄長的美名尋找合理的解釋,因此並沒有否定沈霽的說辭。不過她來了興致,領沈霽去她跟高懷勇的練武場,搬出自己的十八般兵器給沈霽介紹。
“這是常見的手刀,想來也無需向你介紹了,這最長的一把是陌刀,至於我常用的刀則是這柄鳳嘴刀。”
鳳嘴刀的刀尖是曲的,不像別的刀一樣尖,但是它的刃並沒有因為刀尖的曲便減少了鋒利。
沈霽看燕國長公主拿在手中,便能想象得到她當年策馬提刀在敵軍中廝殺時有多颯爽英姿。
看見她眼睛都發亮了,燕國長公主便親自給她演示了一套刀法。高懷勇也不好阻止她,就只能在旁邊無奈地看著。
舞完刀,燕國長公主已經汗流浹背,她感慨:“許久沒有舞刀弄槍,險些舞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