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三隻惡鬼從林璞身體裡猛地竄出來!
一隻咬住老魔蛇尾,另外兩隻抱住他雙手展開,烏光一閃,憑空出現一口黑棺將蛇童罩住。
老魔反應極快,被黑棺罩住的瞬間便掙脫小鬼打出一擊。
林璞心念一動,庚金長翼展出,擋在身前接下綠光,被擊飛的同時右翼翅羽鏘鳴、並起如金刀一般劈砍而下!
林璞隨後摔飛出去,噴出一大口夾雜著碎肉的熱血來。
金翼是庚金靈元凝實所化,連接著道基根本,蛇魔臨死前的一擊何等凶猛,直接擊傷了她丹田內基。
女修倒在地上掙扎,懷裡小鹿細弱啼叫一聲,艱難側過頭輕輕舔著她的臉,林璞搖頭,咬牙爬起來。右翼尾尖一顫,抖下幾滴汙血。
林璞強壓住丹田劇痛,佝僂著身子喘了兩口氣,一手托著小鹿,一手捂著腰腹。
“不管是俗世還是修行界,妖還是人,怎麽心思醃臢陰毒的男子見著女人,想的都是那點惡心事兒?打不過師姐,就隻敢在背後耍嘴皮子,現在連我都能殺了你……”
女修搖搖頭,“也是,狂怒憋屈,就只能在言語上找補了,真可憐。”
黑棺化作烏芒回到林璞體內,蛇童老魔站在原地,目眥欲裂,身體正中從額心往下有一道筆直的紅線,庚金銳氣炸開,妖人一分為二,身死當場。
從老魔屍身裡竄出一道小小的蛇形元神,它惡毒怨憤地盯了女修一眼,似要把她狠狠刻到心底,隨即轉身就要遁走。
遠行境後,肉身彌散消亡,元神依舊能離體存活。
可小師叔祖如今已是強弩之末,就是她全盛時期,造化境的小修也攔不住想要遁逃的遠行元神。
青璐知道這個道理,於是隻好眼睜睜瞧著那老魔逃跑。
卻見十丈外又是漣漪抖動,鑽出一隻漆黑的骨手捏住元神小蛇,墨骨上隆起一個鼓包,一口包住元神就融進骨頭裡了。
小鹿駭然,聽見身後小師叔祖歎了一口氣,似早有覺察般無奈道:“想必我先前暗中射出的箭訊也被你攔下了吧?”
黑漆漆的妖鬼站在那兒,破鑼嗓子沙啞難聽地擦出一聲笑,胸腔內乾癟的骨肉蠕動幾下,吐出一支金色小箭來。小箭無精打采地震兩下,變成一根金羽回到了金翼上。
先前山水幻境被青璐撕破,濃重的血腥氣溢散出來,可過了好幾息,宗門那邊仍沒有動靜。
再後來,真君魂符現世,浩大靈威分成兩股誅邪,門中大能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察覺不到。
信息交織匯總,林璞就知道了,山水幻境只怕又擴了一圈,把她也籠罩了進來。
旁邊一定還藏了妖人。
隻恨她修為太低,符篆是死物,依賴她的靈覺殺敵,感知不到藏匿的敵人。便只能偷偷落下一根金羽,鑽進地裡化成小箭飛往宗門報信。
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妖鬼胸膛內一個墨色鼓包起伏晃動,某一刻,鼓包內傳來蛇童慘叫,鼓包如水球一樣平息下來,蔓延到妖鬼周身,給墨骨覆上了一層暗澤。
他喉嚨滾動,滿意地舔舔嘴唇,氣息霎時暴漲……須臾間,又是一個遠行天階!
“我聽說過你。”這妖鬼欣賞地看向林璞。
“我們藏了這麽多年,剛開始動手,在樊城第一個錨點就被你攪局,險些功虧一簣。本以為在莫嫻君的弟子手裡吃了虧,好多人還不甘心,現在看來,師姐......謔,你是她代靈雀道君收的第七徒吧?”
“袁思崖的小師妹,差點栽你手上,不丟人。”
“看來你們是故意被擒的。”
林璞忍著識海眩暈和丹田的痛楚,站直了身子,“錨點......樊城是第一個,第二個難道就在羽山?詔獄之下麽?”
妖鬼笑了起來,笑聲好似礫石摩擦,乾澀刺耳,直擊神魂。
小鹿耷拉耳朵,頭顱劇痛難忍,將頭埋進了師叔祖懷裡。
“這般聰明的孩子,真是叫我舍不得殺掉……這樣,你老老實實的,我就予你一個痛快。”
林璞揉揉青璐的頭,“看來你要與最最討厭的小師叔祖死一塊兒啦。”小鹿把頭拱她懷裡不說話。
女修雙翼一展騰空,丹田發出耀眼金光。
與此同時,遙遠的金行浮島上,庚金之氣暴漲,在金殿休眠了大半年的萬相猛然驚醒,功法相召之下,破空閃到主人身邊。
林璞笑罵一聲,但凡萬相能早一點醒,她也不至於被逼到這般境地。
妖鬼從容不迫地看著這女修自毀道基,欲用兵解換神通。
可造化小修的驚天一擊,在遠行修士看來,就像小孩子助跑用身體狠撞巨石一般,著實不值一提。
妖鬼饒有興致一踏腳,金氣抽空,地面震動也停息下來,林璞抽不到金氣,默歎一聲,全身庚金真元化作水元湧入丹田水種。
還是不夠啊……
道基破裂,渾身血液翻滾倒流,被水種抽吸而去。
靈元暴動,林璞周身就像是一枚瓷器裂開,丹田水種膨脹欲要爆炸,女修痛苦嘶鳴慘叫,七竅滲血。
小鹿悲鳴一聲,卻仍縮在她懷裡不動,妖鬼輕笑,體表喚起一道護盾,好整以暇。
就在林璞怒吼一聲、丹田炸開之際,萬相揮了揮翅膀,一股輕緩冰涼的癸水真元憑空出現,裹住了女修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