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時候不再叫著她,坐位置的時候也會落下她一個人,吃飯的時候隻留下一個邊角的位置。
她全然參與不進去,那些熱鬧,那些歡笑,只是看著她們笑便也會跟著笑,而眼裡的酸澀都快掉進碗裡。
她像個小醜一樣,活的小心翼翼,她以為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夠好,於是,她安安靜靜,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推脫著自己不舒服,慢慢脫離開來,而她們也接受的欣然,就好像等這句話等了很久一樣。
她有時會覺得自己灑脫,可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又在被子裡哭的不能自己。
她有些孤獨,她別無所依,可是她沒有人傾訴,那段時間一直睜眼到白天,她睡不著。
甚至從頭到尾沒有人告訴她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只是回去了一個月便成了這個樣子。
一天傍晚,葉曼來到操場看台上就近找了一個位置坐下,看著下面三三兩兩成群結伴的人,一時間晃了眼,淚水不受控制的一顆一顆往下掉。
她沉浸在悲傷中,全然不知道身邊忽然多了一個人。
直到身邊的人輕輕開口:“夕陽有這麽感人嗎?”
這話有些巧妙,葉曼以為自己聽錯了,轉過頭,卻只是看到一個側臉,但,已是一眼萬年。
許沁柔坐在她身旁,眼睛卻是看著天邊的夕陽,落日暖黃,打出一層一層暖暖的光,淺淺的印在她的臉頰上,微風拂過,輕輕帶起她的烏發。
一些被夾在耳後的頭髮散落些許下來,遮住了她好看的臉龐,迎著光,葉曼只能看見她偶爾微微顫一下的睫毛,密密的,長長的,好看極了。
葉曼隻覺得自己的心,停了一瞬,然後又以難以控制的速度跳動起來,在胸腔處,砰砰砰,一下接著一下。
她看的癡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那句話是不是對自己說的。
夕陽怎麽會感人?許沁柔好像表達的是她為什麽會哭?那她要不要回答?葉曼就這樣掙扎猶豫了許久。
許沁柔也不急,好像就是隨口一問,從始至終也沒有看她一眼,只是望著遠處的夕陽。
許沁柔的態度自然閑適,仿佛只是隨意一句。
可是沒來由的,葉曼就想將這些日子的苦悶吐露出來,在夕陽下,在許沁柔身邊。
她想和許沁柔說,她想跟許沁柔傾訴那些無處安放的難過,哪怕只是第一次見,可就是沒來由的,葉曼想同她說。
她抬手摸了摸眼角,淚跡已然乾涸,轉過頭,也看著天邊極美極燦爛的夕陽,聲音低喃。
“大學生活好像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我不知道應該把自己放在什麽樣的位置,被動的來被動的去……
自從我生病脫離了一段時間回來後總是被排除在宿舍這個集體之外,她們好像成了一個整體,喜怒哀樂都是她們的。
而我……只能作為一個旁觀者,看著,附和著,忽然就覺得,自己好差勁啊……連簡單的宿舍關系都處理不好。
我經常質疑自己到底哪裡做的不夠好,或者是哪裡做錯了,可是沒人告訴我……”
“旁觀者沒什麽不好,看的最清楚透徹,抽身也是最快,是非也沾染不到你,這個位置最乾淨也最輕松。
不管在哪個位置都會受到桎梏,而你現在唯一要忍受的就是孤獨這門功課,而且,一味從自己身上找錯不覺得累嗎?
你真的錯了嗎?她們又真的對嗎?裡面的界限邊緣又能分的清嗎?
你可能沒有錯,只是一些細枝末節會在別人眼裡會被無限放大,就會被認定是錯,而你,覺得自己差勁什麽的,完全沒有必要。
你要知道,大學初始,大家都都是剛剛進入這個小小的社會,沒有太過清晰自我分辨和判定對錯的能力。
不如說本能會更加趨利避害,選擇了對自己更好的方式,所以,以後你也不好系統的去指責某一個人。
而現在,你應該覺得幸福,你沒有處在風口浪尖裡,你只是被驅使著站在圈外,看著人來物轉,這不已經是最好的了嗎?”
許沁柔輕輕說出這樣一番話,字字珠璣。
雖然她仍是沒有看著自己,但葉曼知道,她是在開解自己,是在回應自己之前的話。
說的葉曼似懂非懂,可是她確切的知道,自己沒有那麽難受了,壓在心頭的那片烏雲,也沒有那麽密不透風。
她笑了笑,看著天邊的夕陽一點點墜落下去,然後又轉頭看了看許沁柔,她心想,真好看啊。
兩人坐在一起,誰也沒有說話,安安靜靜的看著天邊的夕陽,一點點墜落。
直到天空泛起烏色,涼意也侵襲而來,葉曼有些冷,輕輕吸了吸鼻子,微微轉頭,看了身邊的人一眼,依舊不動如山,看著天邊。
葉曼這才後知後覺,她不是在看夕陽,好像只是在等,等什麽她也不知道,只是空空的在等。
夜越深,越是涼,葉曼最後冷實在有些受不了,轉頭看了一眼許沁柔,不敢打擾她,於是悄悄的離開了。
一步一步從階梯上往下走去,快要到最後幾步,葉曼又回過頭,注視了一會,轉身再也不停留的走了。
後來在機緣巧合下,葉曼才知道許沁柔是學校的英語老師,除去周榮生老師對她的愛慕外,她似乎一直是獨來獨往。
為了靠近她近一點,葉曼特地選修了她的英語,只為了能再多見幾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