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開門,徑直走到女孩身邊,不顧那些人的眼光和惱怒,掃了眼地上那些散落的鈔票,轉過身看著許沁柔,也只看著她,聲音堅定又溫柔,說出了一句許沁柔一輩子也忘不了的話。
那一刻薑韻看著許沁柔眼裡的情緒深厚又濃重: “是你的嗎?不是,那就不要。”
那時候許沁柔就覺得,這個人多好啊,哪怕素不相識,言語間卻給了自己選擇的余地,給自己留夠了足夠的尊嚴。
哪怕知道這樣會失去工作,甚至會惹惱那些人,許沁柔看著薑韻,看的認真又深刻,嘴角揚起只有她看的見的笑容,“不是。”
兩人相視笑開,都是那般奪目的模樣,然後薑韻也不管那些人的反應,拉著她快步走出了包廂,逃離了那個包廂,也逃出了那些黑暗。
那個人的手緊緊抓著自己,許沁柔隻敢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女人手心的溫度熾熱,一點點傳遞到自己的手裡,連帶著心也熱熱的,癢癢的。
直到很久以後許沁柔才反應過來,其實自己這顆心,早就為那個人沉淪了,自己當初為什麽就那麽遲鈍呢?
想到這裡,許沁柔的嘴角才帶了一絲輕松的笑意,撫了撫杯子的把手,然後又挪開,抬起頭看著對面的人,眼裡都是化不開的深情。
薑韻不敢對視,有些慌忙的端起眼前那杯咖啡。
嘖,真的苦啊,不適合自己,就好像自己不適合許沁柔,一想到便是苦,靠近了是苦,得不到也是苦。
薑韻躲避的態度,許沁柔看的分明,有些苦澀,可眼神依舊溫柔。
“薑韻,你知道嗎?那時候的我沒有依靠,沒有可以支撐我的人,甚至連以前的底氣都一點一點被生活打磨掉,最後會變成什麽樣子我自己也不知道。”
“那一天在那個包間裡,如果你沒有出現,我……我可能會沒有尊嚴的,最後按著他們的要求,跪下去,然後一張一張撿起那些錢,那些不屬於我的,可我依舊要撿起來的錢。”
她不止一次慶幸過,那天薑韻就這樣降臨在自己的眼前,然後不顧一切的帶走自己。
像是一束光,照進了自己這個暗無天日的沼澤,明亮,溫暖,觸手可及。
後來酒吧的負責人竟然也沒有找她麻煩,相反的讓她做一些簡單的工作,卻是一樣可觀的工資。
後來自己才知道是薑韻一直在身後默默保護著自己,為自己調解好了一切,維護著自己那脆弱的自尊心。
“薑韻,一直以來我很感激你,感激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在那些日子裡給了我那樣多的溫暖和快樂,生出前行的動力和勇氣,讓我這樣想依賴一個人,想一直待在她身邊,想分享自己的喜怒哀樂……”
“直到後來我才漸漸明白自己的心,也終於有了勇氣去面對這些會帶來的後果,薑韻……”
就在許沁柔要說出自己心意的那一刻,薑韻突然站起身來,眼睛直直地盯著外邊。
然後又轉回頭來看著她,語氣裡帶了一絲急切,“等會有時間再談吧,我現在有些急事要出去一趟,抱歉。”
說完便快步離開了座位,隻留下許沁柔一個人。
她的手無力地垂放在桌子上,渾身的力氣像是陡然間傾瀉而去,那些沒說出口的話突然沒有了再開口的勇氣。
她想說什麽呢?她想說:薑韻,以前的那個問題我想改個答案,答案是我喜歡你,是那種獨一無二的喜歡,是想四季三餐兩人的喜歡,是,想相濡以沫的喜歡。
那這個答案會是滿分的答卷嗎?可以在你那裡得到滿分嗎?或者,那張答卷還有自己答題的余地嗎?許沁柔不知道,卻也渴盼的想知道。
許沁柔轉過頭看著窗外,那個人朝著對面街道快步走去,那裡不知道什麽時候聚起了一個規模不小的人群,薑韻從縫隙中一點點往裡走去。
薑韻撥開人群,走到中心,這才將那個女生的面孔看的仔仔細細,在咖啡店離得遠,看的不太清楚,此時面對面的距離,她將女孩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面容和那個人七八分相似,身材纖瘦,看不出年紀,但也應當是她的妹妹沒錯了。
可是她眼下的情況不太好,被幾個街邊的商販鉗製著,嘴裡還對著她念念有詞,而周圍圍觀的群眾像是要把這場鬧劇看完一般,久久不散。
“這是怎回事啊?誰知道啊,給說說不是。”
“你不知道啊?說是那孩子在人家收款二維碼上貼了自己的,錢都搞到她自己那裡去了!抓著就說要報警,讓警察來解決!”
“這孩子是不得了啊,之前人家就發現不對,但一直沒找著人,後來長了心眼,裝了攝像頭,今天剛巧不巧,就被抓住了。”
“這孩子我知道,好幾年前那個狗日的繼父想害這個女娃娃,得虧她姐姐回來的及時給那人打死了嗎,後來坐了牢……”
“她就是那個孩子啊,那也怪可憐,後來她媽媽不是沒多久就病死了嗎,就剩她一個小孩子自力更生,也怪可憐的。”
薑韻聽著周圍人的談論,更加確定了她就是那個人的妹妹。
第7章 資格
於是走上前去,輕輕拉過那個女孩到自己身邊,溫聲安撫。
“別怕,我是你姐姐的朋友,這件事我先幫你處理。”
聽了這話,哪怕之前被那些人強硬的鉗製住,然後被一遍遍指責,也沒有情緒波動的女孩,像是突然有了精神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