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啊,圈子都傳開了。某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拍了一部戲,就傍上了一位金主,要什麽給什麽。本來我也不信,可是最近聽到某些你跟影后的事情,也不得不信了。”
劉娜陰陽怪氣的編排著程惜子虛烏有的事情,說著就湊近了程惜,露骨的問道:“其實我們也都在猜,你是被做的那個,還是伺候人的那個?不過去伺候那樣一個女人,其實說實話是不是也挺爽的?”
“別讓外人看輕了你。”
張影帝剛剛的那句話重復出現在程惜的耳朵中。
沒有看輕嗎?
她已經被看輕了。
“啪!”
安靜的空間裡傳來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
程惜面無表情的看著湊到自己跟前的人,抬起的手正緩緩落下,眼睛不見一絲笑意。
在這個沒有人注意到的衛生間門口,氣氛變得逐漸陰鷙起來。
劉娜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
她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臉,聲音比剛才高了不止一個度:“你敢打我!”
“我憑什麽不敢,你不是知道我背後是誰嗎?”程惜反問道。
她的聲音比瓷磚牆反射著的燈光還要冷一度,嗓音低沉的幾乎聽不出她的語氣波動。
她依舊是還是過去的那個她,忍不住要懟人,忍不住要對隨意編排自己的人動手。
只是這一巴掌下去,程惜並沒有感覺到任何快意。
有一根刺被張影帝扎了進去,然後又被劉娜狠狠地踩了兩腳,直直的刺進了程惜心上最柔軟脆弱的地方,每一下心臟的跳動都要扯痛它一下。
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依舊是熟悉輕快的開門聲音。
孟知槿難得在家休息,剛剛從烤箱裡拿出了一盤烤好的蛋撻:“回來了?”
“嗯。”程惜回道,目光緊緊的盯著孟知槿的背影。
她的姐姐一如既往地瘦挑,舉手投足都是她最喜歡的樣子。
可不知為什麽,今天廚房的燈光落在她的身上,卻讓她覺得有些不同了。
“怎麽了?”孟知槿也察覺到程惜的異樣,轉頭問道。
“今天一起錄節目的還有張老師,他今年是玉獎的評審員。”程惜拉開吧台的椅子,語氣平靜的跟孟知槿講道。
孟知槿還以為是程惜跟張影帝發生了些什麽,評價道:“他看起來有些凶,但是人還不錯。”
聽到孟知槿這樣的形容,程惜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
她極力保持著平靜,詢問今天兩個人同時告訴自己的事情:“所以,你跟他打了招呼,極力推薦了我?”
孟知槿打開烤箱的動作猛地頓了一下。
而這一個動作,也被程惜清楚的看在眼裡。
就像是一個無聲的答案。
吐息微微有些顫抖,程惜低了下頭,看著桌面的眼睛帶著些笑意。
她抓著自己的心臟,直白的問道:“姐姐,所以連你也覺得,我的實力根本夠不到影后是嗎?”
“不是的。”孟知槿否認道,“你的實力絕對夠得著的。”
“那為什麽還要做呢?”程惜抬頭看向孟知槿,眼睛裡全是不解。
她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有些看不明白面前這個她愛的這個人了。
就好像她越靠近她,越與她親昵相處,那種排異感就在她身上隱隱發作。
“我只是覺得你很在意這個獎項,所以想讓你少費些心神。”孟知槿解釋道,“其實我也沒有真的去賄賂他們,只是有交集的時候,提了你一句……你這幾天睡夢裡都是再說這個事情,我也是為你好……”
那聲音很輕,卻像是丟進棉絮裡的一點火柴,轟的點燃了程惜:“你知道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一句話是什麽嗎,姐姐?就是‘你是為我好’,所有人都在用這句話剝奪我選擇的權利!”
別墅的燈光晃得刺眼,她就這樣迎著這抹光直勾勾的看著孟知槿。
從幫自己選劇本,到幫自己分析人物,再到這次玉獎的評選。
她被孟知槿安排著,像個人偶。
可她不是人偶。
為什麽沒有人意識到呢?
學芭蕾是,放棄芭蕾也是,甚至於拍戲拿獎也是。
她真的討厭這樣,因為這會讓她真的變成被那些人編排的樣子。
腰傷被情緒牽扯的作痛,不知道是太疼了,還是什麽別的原因,程惜質問的眼神中凝出了下一滴濕淚,泛著破碎的晶瑩:“為什麽現在連你也是……”
那可是她最在意的人的。
夜安靜的要命,孟知槿看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程惜,手無意蹭過剛拿出來的鐵盤。
那灼熱的溫度卷過她的指腹,兩方疼痛撞在了一起。
“對不起,小孩……”
“那就不要做了。”
孟知槿想要道歉,程惜卻啞著嗓子,打斷了她的話。
走廊的燈拉的人影子很長,吃疼的腰卻依舊挺直。
就好像那人自強的尊嚴。
可是上帝總是喜歡同人開玩笑,好像所有被寄予希望的事,都要與願違。
就在所有人都在期待程惜能憑借《被遺忘的少女》從最佳新人一躍影后的時候,大屏幕裡放大的主角卻是陳卓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