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一旁的程惜,問道:“做噩夢了?”
程惜聞聲,半垂著被手臂壓著眼睛看向孟知槿。
夢裡的另一位當事人正坐起身來,濃密的長發下露著她圓潤的肩胛。
夢境帶來的曖昧繾綣還沒有消散,程惜看著下意識的滾了下喉嚨,接著就把腦袋正了回去,別有用意的講道:“如果說那是噩夢,現實就要是地獄了。”
孟知槿聞言目光頓了頓,接著又泰然平靜的講道:“不早了起床洗漱吧。”
昨晚的夢不止程惜臨醒前記住的這一個,連續不斷的故事讓她沒有睡好,腦袋到現在也是渾渾噩噩的,不想動。
晨光融融的從天窗落到床上,程惜就這樣懶懶的裹著毯子翻了個身,閉著眼睛朝向孟知槿:“孟老師拉我起來。”
少女筆直的小臂就這樣橫在孟知槿的視線中,白皙而透亮,明晃晃的寫著懶意跟無賴。
孟知槿沒有說話,從床上起來。
而後握住了程惜朝她伸著的手。
說實話,程惜是感覺意外的。
她不覺得高傲如孟知槿會這樣遷就自己的任性,可從手間傳來的溫涼又是那樣的清楚,她就真的這樣隨著孟知槿的力氣慢慢坐了起來。
“幫你穿鞋嗎?”孟知槿問道。
沒睡好,眼皮沉甸甸的。
程惜到現在還是閉著眼睛的,看起來有點安靜乖巧的小臉上勾起一抹不相稱的笑意:“如果孟老師願意的話,我也是不介意的。”
其實程惜也沒有非要孟知槿幫她穿鞋,她有手有腳,就是接著孟知槿說的這句話,說來痛快痛快嘴罷了。
話音落下,程惜感覺到自己被握著的手被人松開了。
周圍好一陣的安靜,就仿佛靜止了一樣。
孟知槿好像也是痛快痛快嘴,並沒有要幫她穿鞋的意思。
像是有什麽小石子碾過,程惜心裡微微被咯了一下。
想著既然做起來了,還是要敬業一點趕緊去洗漱,今天還有任務要做,程惜便準備睜開她沉甸甸的眼睛。
只是還不等她把眼睛睜開,就有個什麽輕薄而微涼的東西落在了她的眼睛下方,隨之而來的還有手指掠過那微涼,帶來的一點一點的動作。
濃密的睫毛不可忽略的微微顫抖,程惜就這樣定定的坐在床邊,電流順著那人手指的動作刷的穿過了她的身體。
“別動。”孟知槿仔細的幫程惜貼著她的眼膜,嗓音平靜,“幫你去浮腫的。”
突然間這隻平日裡撩人慣了的狐狸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隻乾巴巴的“哦”了一聲,真就乖乖的坐住了。
左眼貼好後,孟知槿便去準備右眼的眼貼。
閉著的眼睛可以感覺到光的顏色,清晨的房間有一種平和安逸,仿佛此刻不睜開眼才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被剝奪了視線,就意味著感官被放大敏銳。
當熟悉的冰涼感再次落在程惜閉著的眼睛下方,原本覆蓋滿光的視線被落下的身影掩蓋。
孟知槿身上的味道被放大清晰,悉數落進了程惜的鼻腔。
她的身上總是有這樣的一種味道,淡淡的,說不清楚究竟是哪些自然香氣混合,只是過去有,現在依舊還有,就像是她所說的“懶得去變的習慣”。
孟知槿的手指在程惜右眼下方停留了幾秒,接著便抽離了回去。
柔白的紙巾被抽出,發出細微的聲音。
她就這樣慢條斯理的擦拭著沾著粘液的手指,平靜的講道:“可以再坐一會,二十分鍾後取下來去洗漱。”
“好。”程惜點頭,說著就睜開了眼睛。
只是過分明亮的光落進她的眼睛裡,讓一直閉著眼睛的她有不適。
日光明晃刺眼,在一片白燦中程惜看到面前的人影蹲了下去。
還沒等她反應辨別,腳腕就覆上一片熟悉的溫涼。
接著是亞麻略微粗糙的料子略過她的腳底。
孟知槿幫程惜穿上了拖鞋。
風推著雲略過了太陽,不知道該不該說它合時宜。
程惜的眼睛適應了光,孟知槿低垂下的頭顱看得清楚。
她看起來就像是履行承諾一樣,垂著幾縷碎發的側臉看著平靜。
可看得人卻並沒有她的平靜。
哪怕是過去她們住在一起的時候,孟知槿也從來沒有這樣過。
在程惜的印象中,孟知槿永遠都是高昂著頭顱,腰杆從不會塌陷的高傲樣子。
可能攝像機的鏡頭也並不適應日光的照射,細微的對焦聲在房間裡響起。
程惜突然有些討厭這個東西。
這讓她分不清現實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其實也沒有什麽好分不清的。
怎麽可能是真的嘛。
攝像機好像重新對好了焦,鏡頭正安安靜靜的朝下,沒有了聲音。
程惜將自己的余光不住痕跡的收回進來,狐狸似的眼睛彎了彎,在孟知槿起身的瞬間,迎身抱住了她,不吝惜她的甜膩:“孟老師這麽好,要是我離不開你怎麽辦?”
日光毫無保留的從天窗中落下,襯得程惜那雙閃閃發亮的眸子格外漂亮。
程惜的動作來的格外迅速快捷,孟知槿猝不及防。
像是心緒未平,不知道說什麽,孟知槿就這樣的揉了一把程惜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