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惜講的不算仔細,卻又能讓人感受到那種不舒服。
那彎起的眼睛含著些不在意的隨性,就好像真實經歷過這一切的人不是她這個陳述者一樣。
倒是周圍的人表現的格外心疼。
余桐聽著,小臉一下就皺了:“程惜姐,你這些年都經歷了些什麽啊……”
“哎呀,我早就沒事了。”程惜伸手扭了下余桐的小臉,拿著酒杯看向了正對著她的鏡頭,一本正經的叮囑道:“所以觀眾朋友們不要嘗試,雙管齊下有時候帶給自己的不是解脫,而是痛苦。運動才是釋放一切的好辦法。”
孫冉附和道:“是這樣的,有時候運動的確管用,身體好了情緒也會好很多,最重要的還是不要讓自己走進死胡同裡了。”
“嗯。”程惜點點頭。
她其實早就不在意這些了,能說出來的痛苦就已經不算是痛苦了。
而這時,有溫涼的熱意在眾人聊天時,附著在了程惜的膝上。
她有些意外的低下頭,卻看到孟知槿的手悄然落在了自己膝上。
整個這個話題的聊天孟知槿都沒有說話。
那放在膝上的手,像是沉默於眾人言語中的安慰,真實的落在陳年的舊傷上,溫柔的捧著那份醜陋。
程惜不喜歡同人這樣親密的接觸,只是好像孟知槿總是那個例外。
她就這樣裝作沒有察覺到的樣子,由著孟知槿的手掌落在上面。
就好像有人告訴你,你不需要這般堅強。
她願意幫你分擔。
“好,芋頭跟常言這次一共答對了15道題,積十五分。”導演組算好了余桐組的積分,推著重新準備好的抽題黑板回來坐下,打斷了大家的閑聊,“下一組孟老師跟程老師。”
程惜跟孟知槿聞言坐到了前面的墊子上,道:“開始吧。”
“誰先抽?”導演問道。
“我。”程惜看著那分好類型的黑板,道:“我選生活類。”
導演點點頭,抽去了一個生活類的問題:“程老師聽題,請問孟老師在不拍戲的時候最喜歡做的事情是什麽?”
程惜想了想道:“看書、看電影。”
“沒有了嗎?”導演拖著長音的問道,眼神裡好像還在提示程惜她沒有回答完全。
程惜輕抿了下唇,看著導演架在腿上的平板,猜測這個問題一定跟孟知槿哪次采訪有關。
回憶突襲,她像是想起了什麽,猜測著講道:“……織圍巾?”
“織圍巾?究竟對不對呢……”
導演看著程惜,故意賣了個關子,說著便在一旁的投影幕布上播放了視頻。
那是《白晝》在玉獎狂瀾七項大獎後,孟知槿參加的一個單人采訪。
那個時候的她看起來跟現在沒什麽區別,只是在耳後的長發比現在要長一些,柔順的像是漆黑如墨的瀑布。
“我知道知槿平時閑下來會看書,看電影充實自己,最近有沒有新的喜歡上的東西?”主持人問道。
“織圍巾吧。”孟知槿想了一下,答道。
“圍巾?是要送給什麽人嗎?”主持人又問道。
“《白晝》拍攝的時候是在東郊,經常斷網,就閑下來的時候會織圍巾。”孟知槿回憶著,平靜的眼睛裡依舊沒有太多的波動,“和電影看書不一樣,可以隨時放下,隨時拿起來。”
可程惜卻比誰都清楚,那根圍巾最後是送給了自己。
送給自己在前,隨時能放下又隨時能拿起來不過是一個爭分奪秒的過程。
回憶不安分的隨著視頻裡的對話浮動,冬日的溫暖柔軟的落在程惜的脖間。
只是她還在抬頭看著,下方的進度條卻已經走到了終點。
導演有些興奮的聲音傳了過來:“恭喜程老師,回答正確!”
回憶沒有停止,程惜壓著它,佯做無恙的對鏡頭得意的笑了一下。
計時器還在鏡頭裡飛速倒計時著,這個問題結束,導演又接著看向了孟知槿:“請孟老師選擇。”
“認知類。”孟知槿道。
導演:“請問程老師幾歲開始學習芭蕾,共學習了幾年?”
“六歲,學了十年。”孟知槿回答的很快,毫不遲疑。就好像她早就將這些答案存在了記憶的盒子裡,打開就能看到。
這樣的反應對於觀眾粉絲來說無意識莫大的默契,還有情侶間的細心。
可對於當事人來說,卻又是一場從回憶中吹來的風暴……
程惜還記得,她跟孟知槿第一次談論這件事情,是在拍月輔導椰的那場戲時候。
她比孟知槿專業,戲裡是孟知槿教她,戲外卻是她教孟知槿。
這場戲她們拍了一上午,可能是還是留戀跳芭蕾的感覺,拍完結束,程惜沒有著急去換衣服吃飯,而是坐在芭蕾舞教室的地上休息。
劇組的道具還算細致,提供的道具紗很有蓬度,細膩的揉過手指也不覺得粗糙。
程惜正低著頭欣賞著自己身上這條簡單的裙子,鏡子裡走進了一個人影。
孟知槿也沒有著急走,坐在了她身邊:“你是多少歲開始學芭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