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你可不要惱我,”孟楚嫵抓住一個車厘子的果蒂,舉到半空靈活地轉動把玩著,“席小荷擱我這兒不在正常人的范疇。”
季亦揚起頭,又灌了一口,她喝得又急又猛。
“我居然不知道你跟她在交往。”孟楚嫵就當便宜發小默認了,“說說看,她是怎麽拋棄你的啊?”
“少廢話,喝酒!”
不提席小荷還好,一提起她,季亦就莫名地煩躁。
才一會兒工夫,她的酒杯已經見底。
“女人,這是辣酒,不是冷水好麽!”
季亦的目光在孟楚嫵那張無懈可擊的優美面孔上定了定,然後倏地將手中已經喝空的酒杯放到她面前,“滿上!”語氣中充滿了求醉的意味。
孟楚嫵將那粒鮮紅欲滴的車厘子放入口中,然後把果蒂扯下來,纖長的手指對準垃圾桶輕輕一彈。
跟著她那勾人的眼睛掠過季亦依然頹喪的臉,接著挪向酒瓶。
扭開瓶蓋,她給她倒了第二杯。
“你改變主意來找我,就是為了喝悶酒啊?”
“席小荷瘋狂地愛我,只是為了狠心地拒絕我!”季亦的聲氣中已經有了淡淡的醉意,說完,她又報復式地喝了一大口。
“原來,某個人動心了!”
孟楚嫵算是明白便宜發小為什麽會這麽沮喪了。
她不是一向薄情麽,席小荷才追她多久?難不成這是被睡服的節奏啊?!
“你就幸災樂禍吧!”
“不至於!”孟楚嫵也喝了一口,知道季亦心情不好,她專門挑了勁大的酒,那滋味甘冽又不失刺激,冰涼的口感讓人不禁一陣激靈。
“她原本並沒在我的計劃裡——”季亦頻頻舉杯,那貪杯的模樣暴露了她糟糕的情緒,“只是——孟楚嫵,你知道嗎?嗯,你一定不知道,像你這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女人,一定不會懂得——”
“季警官,你是不是已經喝醉?”孟楚嫵打斷她,“胡話都出來了!”
“席小荷她——搞得全世界都以為她是我女朋友之後卻跟我說,她不會再來煩我。她可真是一個說到做到的好女人,倏地消失了,搞得我們刑偵科的每個人都問是不是我劈腿了!席小荷,她——就是一個魔鬼,打亂了我的工作和生活不說,還讓我背上一個負心女人的罪名!”
季亦變得滔滔不絕。
孟楚嫵知道,她的酒勁兒上來了。她酒一喝多,緊跟著話就變多。
“你別管她怎麽樣,先搞清楚你自己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嘴上這麽說,她其實已經看透了便宜發小的心思。
“我還能有什麽想法?你們都已經跟她說過我也喜歡鋼琴,前天——我問她下次有鋼琴演奏的時候能不能告訴我,她的答案是,不——能!”
“她說不能,你就去不了了?”孟楚嫵要氣笑了,便宜發小這不是死腦筋麽!“席小胭在這兒,你還愁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有演出啊?”
“你不懂,她已經拒絕我!”
“季警官,你一定是做了什麽讓席大小姐心碎的事情!不然以她對你的狂熱,不至於的!”
季亦放下酒杯,低下頭,安靜如雞。
要說讓席小荷心碎的事情,肯定就是她對她求婚的反應了。
“我就說——”孟楚嫵知道她說中了。“錯什麽,補什麽,信我。”
她伸手,輕輕地搡了搡便宜發小的右肩。
季亦抬起頭,面朝孟楚嫵,一臉茫然,兩眼空洞,“補不了,沒法補。”
“席大小姐總不能因為你不跟她結婚就放棄了吧,這不像她啊!”
以孟楚嫵對席小荷的了解,她才不是那種會隨便放棄和輕易氣餒的類型。
怎麽說她也要撐到底,撐到季亦逃到她找不到的地方,撐到無計可施,那才是她的作風啊。
“還真是!”季亦一臉生無可戀。
那天她表現得真是又慫又糟糕,席小荷說她是膽小鬼都算輕的了。
唉,她的刑警生涯經歷過那麽多驚心動魄的時刻,但她就沒有任何時候像那一天那麽狼狽、驚慌。
“我不信!”孟楚嫵知道,席小荷不是知難而退的類型,她只會越挫越勇。
季亦做了個深呼吸,她終究沒有這麽快就醉透,雖然眼神微微有些渙散,面目中慣常的冷意也在酒精的麻痹下褪去,但她絕對還算得上清醒。
在孟楚嫵一再的注視下,在她那你不要對我撒謊的眼神中,她下了很大的決心,說:
“席小荷在我們辦事的時候跟我求婚,當時我被嚇壞,回過神,我丟下她跑了。”
說完,她的雙肩又垂下,跟著,頭也再次低下去。
呆若木雞三秒,孟楚嫵腦補過那種畫面,回過神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的爆笑刺破了深夜的安靜,這種事她可真沒辦法忍住不笑。
樓上臥室門開著,正在梳妝台前敷面膜看書的席小胭似乎隱約聽到,要不是臉上貼著面膜,她真的有衝出房門到樓下一探究竟的衝動。
“夠了!”季亦垂首大聲呵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