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她對這男人毫無印象。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動屏蔽了異性,總是被那些美麗柔軟的女人勾走注意力……?
“前兩次我都不想打攪你的……”見她沉默,男人連忙說,“但是我跟自己打賭說,如果月底之前,我能把手頭的課業完成好,並且還能再見你一次,我就一定要過來跟你說話。”
看來,這也是個賭徒。
唐翹楚禮貌地一笑。
“我叫魏哲,”看到她笑,男人繼續,“學服裝設計的,運氣好的話明年畢業。”
藝院向來嚴入嚴出,所以魏哲這句“運氣好”並非玩笑話。很多藝院生畢業的時候,都會發現那些當初在起點跟他們一起並排準備起跑的人,有的已在幾年嚴苛的升學製中被淘汰,不知何時消失。
想到這裡,唐翹楚真誠——
“祝你好運。”
終於聽到她說話,魏哲又露出俊朗的笑容。
之後和魏哲慢慢熟識,但是熟識了也沒有怎麽樣,一來她告訴魏哲自己有戀人,二來藝院的學業任務實在繁重,吃飯睡覺學習佔據了大部分生活,留給交友的時間十分有限。
跟她相比,魏哲更忙碌。他所在服裝系是這學校最頂尖的專業,課業也最為辛苦。
但是,如果堅持下來,等待他的將是無限可能,既有條件成為大牌時裝的設計師,也能選擇創造屬於自己的獨立品牌。
魏哲的夢想是後者。他來藝院進修的目標十分明確——
“我想創立屬於自己的時裝品牌,想讓大家知道中國設計、中國製造也能很頂尖。”
像魏哲這樣的人,藝院裡有很多。跟葉美相比,這裡無疑是個視野更加寬廣的藝術聖殿。除了純藝之外,唐翹楚也接觸到更前衛、更創新的藝術領域。
新的世界、新的所見令她重新思考美和創新的關系。也讓她意識到,除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油畫之外,藝術的寬度還十分廣闊。即使是與商業的結合,它依然能迸發出美。
也開始更深入地思考自己的未來。
之前在國內的博物館、美術館都實習過,結合了解到的現狀,唐翹楚覺得相比之下國內的藝術管理才剛剛起步,體系也不夠完善:在國內,很多時候決定藝術品價值的是不規范的市場,而非代表著權威審視的美術館。
如果留在英國,她便能學習到規范化的體系,但需要從零開始積累人脈,而且這一套回國後不見得適用;如果回國,有黎家和謝俊傑的支持,她的工作自然會順風順水……
但是,他們又都是她想要遠離的人。
唐翹楚看向公寓外陰霾的天空。
其實,她想不出未來。可是當她閉上雙眼時,她看見了齊臻。
即使看過了更寬廣的世界,看過了更優秀、更頂尖,卻仍在付出倍於常人的努力在雪山上跋涉的人,她依然覺得她的小女孩很珍貴。
她說她會走這條路,走到死。
她會陪著她。
這麽想完,眉頭展開。然後搓著手開始回憶去年的冬天她們是怎麽度過的?
那時候聚多離少,難得一起,怎麽竟然沒有履行很久前的約定,去哪裡看看雪。
於是發微信給齊臻。說等她聖誕假回國,兩個人去看雪。
好啊。齊臻很快回復她。
唐翹楚一笑。
明明隔著時差,隔著大洋,隔著人海……
她卻依然覺得她近在咫尺。
***
聖誕假,唐翹楚從英國回葉城。
從她進門開始,齊臻就一直很緊張。
雖說她離開英國前,她們才視頻過。但總覺得很久未見,有些害羞,又更想靠近。
提議幫她收行李,卻被她趕走,因為——
“有些東西不想你看見。”
“什麽東西?”齊臻奇怪。
半天才等來一句小聲的:“髒衣服。”
那就不插手,在一旁蹲著看唐翹楚整理。
“想做什麽?”癡癡地盯著唐翹楚看,終於被她這麽質問。
“不做什麽……就……只是看著你……”
唐翹楚在心中好笑。
又想起跟齊臻剛認識的舊事。那時她看出齊臻的心思,就是因為曾經問過她一個問題——
問她一個女孩子,那麽想包養她做什麽?
她答把你放在家裡,看著你。
之後便是她不確定的猶疑期,難以克制地被齊臻吸引,卻又不敢放下一切。當時她跟自己說齊臻不過是小孩心念,覺得這玩具新鮮,沒有得到過,才會這麽迷戀。這不會是她渴求的,也沒深邃到足夠她加注所有籌碼去賭。
然而現在,玩具城的小孩卻美夢成真。
事實上,跟她想的又不太一樣。齊臻得到了也並未厭倦過,對這段感情,她依舊珍惜得小心翼翼。
比如此刻,竟真的在那像個孩子一樣認認真真地盯著她看。
覺得自己確實要被這人盯到紅臉了,唐翹楚起身,把她推出臥室。
***
之後幾日齊臻繼續上課,唐翹楚則回寧城陪余宛蘭。也跟葉俊傑見面,籌謀元旦的安排。
然後等到假期來臨,跟余宛蘭又是一通周密的假說,然後離開寧城,跟齊臻去一趟幾日的小旅行。
之前讓齊臻查最近哪裡下雪。跟她叮囑完才又突然想到,這問題的答案,有個人比搜索引擎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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