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這話說的,就像小學生對家長。”
她也笑,又想起自己以前最常對姥姥說的也是這句。
末了,男人又說:
“還是祝你平安順遂。”
平安順遂。
她想去年雕塑喝醉了跟她說這四個字的時候,還跟她說文章憎命達,問她是要祝她無憂無慮,還是畫得更好?
她答,畫得更好。
那個時候,她還沒經歷過真正的失去。之後她在絕望中總是會想起跟雕塑的這番對話,想自己如果撤回這個選擇,是不是就能換回姥姥?……
但是,離人不會知道。
可是,她又想起雕塑說,你要穿越幽暗,涅槃重生。
“師兄。”
“嗯?”
“我想人生其實很難時時都平安順遂,但是我覺得你那句話是對的。希望未來,雖不完全平安,仍能內心順遂。”
雕塑聽完這句笑一聲,然後說她長大了。
“我啊,越來越期待你的畫了。”
最後,向來看不上女性的直男癌在電話那頭這麽說。
這通電話結束,又想起年初她生日。
跟唐翹楚進一步的第一夜,她發現她竟然也是初次。
當時她是受寵若驚的,又欣喜,又珍惜,但又好像在一瞬間清醒,突然不知這個人的未來她能不能給。
但是那個時候,唐翹楚卻說,想負責,為她做到一件事便足夠。
“齊臻,你要活下去,畫到死。”
那時,黑暗中,女人在她耳邊說。
人這種動物,好了傷疤忘了疼。比如她現在,已經回想不起是如何萬念俱灰,才覺得死亡竟也是種誘惑了。因為現在,這世上有個人需要她。
下一次,如果絕望再來襲,讓她再一次回想起很多年前被拋卻的孤獨,她大概會靠反覆想著唐翹楚支撐下去,不僅要畫,不僅要朝無盡的宇宙作無止境的奮勉,還要活下去。
無論再發生什麽,她都決定不再逃避,不再熄滅,要活下去。為了畫,也為了唐翹楚。
“走啊,去吃飯。”
回過神,聽到班長在身後喊她。
***
上年鬧出那樣的緋聞後,幾個室友當中班長和陳芸待她沒什麽變化,唯有謝莎莎,時不時顯出躲避她那樣子。
聽班長說,前兩天,終於忍無可忍,趁她不在的時候,脾氣耿直的陳芸為這事罵了謝莎莎一頓——
“且不說齊臻是不是彎的,就算是,你也不看看別人緋聞對象是誰?你有哪一點比得過唐翹楚嗎?人家只是喜歡女人而已,又不是凡是女人都看得入眼!”
“陳芸那家夥本來嘴巴就厲害,謝莎莎眼看要哭,她還補一句,哭都哭得這麽醜,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覺得別人喜歡你。”班長說。
“這……太狠了吧。難怪我看謝莎莎最近不開心。”
“你倒挺大度,還關懷別人開不開心?”班長說,“這以來她給你穿的小鞋你還嫌不夠多?帶飲料給她,她接過去還要擦擦瓶子,就好像你是什麽病毒一樣?凡是你打掃衛生,她就挑三揀四,說這不乾淨那不仔細。還天天在背後議論你,跟別人說她天天盼著快點到大三,到那時終於可以轉宿舍……我好好勸她她不聽,非要陳芸罵過就對了。”
剛說著話,有人叫住她們。一看,是高馳那家夥。
“最近怎麽天天看到你?國畫系很閑嗎?”班長奇怪。
“誰閑了?”高馳目光躲避,“我這不是關心你們嘛……對啦,這周末美術館畫展,你們去不去看?”
“去啊,”班長說,“我們宿舍一起去。”
“我也去,”高馳笑,“跟你一起好嗎?”
班長卻未答這句,而是看著前方,用胳膊肘碰碰齊臻——
“阿楚學姐。”
齊臻跟著抬頭,果然看見唐翹楚。卻又見另一個穿著光鮮靚麗的女人追著她走,臉色很糟糕地對她說些什麽。
唐翹楚卻全然不理她。
莫名升起擔心,就見唐翹楚遠遠地朝這邊投來目光。看到她在,她反倒是低頭朝另一條路走去。
“跟著學姐的那人誰啊?”高馳奇怪,“我從沒在美院見過。校外來的嗎?”
齊臻想也不想就跟過去。
一拐角,就見那來勢洶洶的女人不滿唐翹楚一直冷待她,伸手一把抓住唐翹楚的頭髮,讓她險些摔倒。
“黎家嫻,你是不是有病?”
“我哪有你病得厲害?”女人說著推唐翹楚一把,“說啊,怎麽勾搭上的謝俊傑?你不知道我在寧城先認識的他嗎?你不知道我跟他一直約會?你跟余宛蘭把我支去西南那個鳥不生蛋的破地方,好方便你搶男人,是嗎?”
唐翹楚理理頭髮,表情冰冷:“你跟人約個會,就敢來我這這個正牌女友面前宣布主權?”
黎家嫻聽得生氣,又推一把:“狐狸精!看見是謝家的人就跑去勾引!”
“對啊,”唐翹楚說,“總好過有的人熱臉貼冷屁股,跑去勾引了別人也沒理!”
黎家嫻聽得氣急,習慣性地揚手又要摑下去泄憤,卻被人攔住。
看到攔女人的是齊臻,唐翹楚驚了驚。
這個時候,圍觀的人可不少。
“放手!”黎家嫻喊,“哪來的垃圾……”
話還沒說完,高馳又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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