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新馬甲叫“阿牛不是花”,又這麽招呼他。她想他一定會知道。
果然,很快,就見獨角獸回復她——
“撞羽。”
唐翹楚淒然一笑。
“我不是撞羽,我是撞羽黑。她出軌,當小三,被包養,還喜歡女人……”
“那些不是真的。”對方卻肯定。
“你又知道?”
“我知道。”
也是這時,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有天我跟人走在夜裡,看見了很美的月亮。那時總覺得跟誰約定過要一起在月光下散步。現在我想起來了,是跟你。”
“那當時跟你在月光裡散步那個人,是誰呢?”然後就見對方問。
她想了想,答,
“一個傻子。”
“那你為什麽要跟一個傻子在月光下散步。”
因為我喜歡她。
這卻是不能告訴任何人的秘密。
“還不是因為你不願意來見我。”試著開個玩笑敷衍掉這一題。
“對不起……”
瘋了。
欠她道歉的人都沉默著,最不用向她道歉的兩個人跟她道歉。
“對不起什麽?”
“我沒有勇氣。”
“你在怕什麽?你不是不相信我是壞人嗎?難道怕我是變態殺人狂?”
“……你就不怕?比方說我可能其實是個壞蛋什麽的……”
“壞蛋的人生夢想就是去海邊騎單車?”
“壞蛋有可能根本就沒有告訴你真話。”
唐翹楚一怔。
“所以,你的人生夢想是假話?”
“……假話……”
“那你為什麽要騙我?”
不再答話。
也是,在虛幻縹緲的網絡,最不需要的就是真心話。
但是不知為何,今晚尤其令她傷神。
“算了,50年後再說。”試著讓自己豁然,“到時候甜品店見,不要碰面。記得好評。”
“……我一直想問,來了跟你留下好評,跟不來有什麽區別?”
“當然有區別……”唐翹楚答,“這樣我好歹知道你不是我的一個夢,而是真實存在的人。”
話已至此,便想打個賭。
如果贏了,她就選擇自己的心;
如果輸了,她就按照世界歡喜的那樣去做。
贏的可能性很小,這是場必輸的賭局。因為就在剛才,男人還說,他沒有勇氣。
但正是因為如此,才讓她決定打這一場賭——
如果這都能贏,她一定將錯就錯。
“所以,你究竟是不是也在葉城?”
那邊遲疑了很久。
“是。”
“那我撤回我之前說的,”唐翹楚寫,“不要50年後,也不要不碰面……”
“獨角獸,你可以出來見我一面嗎?”
第37章 赴約
四月初,油畫課結束後,老師跟齊臻說起她的畫。
“最近的畫看著太肅殺。”老師開玩笑,“有心事?失戀啦?”
她不答,老師也不問。“去看看高年級同學準備畢業展吧,找點有生命感的東西。”
她不知道自己的畫是肅殺的,但是大概知道會這樣的原因是什麽。聽老師的建議去第一油畫室,徘徊了一陣,被正要進門的熟識的前輩發現,邀她進去。
畢業展在即,所有準畢業生都進入自我燃燒的狀態。她進來,算是帶進一絲清新空氣,都拖著跟她聊天解悶。
自從上學期那次來幫忙補位畫展後,跟大四油畫系雕塑那幫人變得熟悉。再一看雕塑不在,說是出去抽煙了。
閑談一陣,才開始一幅幅認真看大家的作品。看著看著,在一幅畫前停下。
畫的是熱烈開放的金色的葵花,不是印象派那樣的風格,卻有另一種美麗,真實,細膩,充滿了張力的。畫面裡那個世界的生命力噴薄欲出,金黃在藍天下盛放。
“怎麽樣?”
呆望被打斷,回頭一看,是雕塑回來了。
果然,這是他的畫。
“畫的是哪裡?”情不自禁地問。
“新疆。”雕塑說。“你也感覺到了吧?是不是很不同?”
齊臻深吸一口氣,點頭。
“新疆真美,有盛開的像互相廝殺的葵花,有沙漠,還有雪原,戈壁灘,胡楊林,吃不完的美味瓜果……新疆的女人也美。我隻恨不能在那呆更久些。”說到這,雕塑笑著看向她——
“我的這幅畫,會叫《葵骨》。”
齊臻感覺有什麽在召喚她,但又聽得不太真切。只聽見雕塑淡淡地說,他畢業後就去那裡。
“對啦,今晚我們散夥飯,讓齊臻也來嘛!”旁邊的師兄喊。
“狗屁的散夥飯!這個月散幾次夥了,還他媽散不掉!”另一個師姐吐槽。
“管他的,來吧齊臻,”雕塑笑,“太肅殺對藝術有益,對心情可不好。”
……老師那個大嘴巴。
這麽想著,齊臻的眉頭卻松動。
這夜晚陪一群被畢業展折磨到臨近崩潰的家夥們喝酒。一圈喝完,雕塑躲到她身邊。“總覺得昨天才入學啊……真快。”
“連我都覺得這學期過得好快。”
“後面只會更快……珍惜青春吧,年輕人。”
“倚老賣老。”
“那可不是?”雕塑笑,“說真的,以後找不著奔處,來新疆找老大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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