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幹什麽?”雕塑的語氣中有怒意,“又想騙她畫畫?你知不知道你之前害得她差點畫不了?她都快為你得憂鬱症了!一整年!好不容易才能放下你!”
“……不可能。”
“你說什麽?”
“我說不可能,”唐翹楚說,“她絕不可能放得下我。”
聽到這裡,男人無語,半天才說出兩個字——
“魔女。”
“師兄,不管你信不信,畫的事我不知情。”
雕塑顯然從齊臻那裡知道了內情,問她:“你怎麽可能不知情?你是謝俊傑的老婆!”
“我妹妹才是,”唐翹楚解釋,“嫁給謝俊傑的並不是我。”
雕塑聽糊塗了。“我不懂你的意思。”
“總之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唐翹楚繼續,聲音懇切,“我等了她太久了,我必須要見她!”
男人聽到這,在那邊歎了一聲。
“可怕,”只聽他說,“那家夥跟你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唐翹楚沒明白:“什麽一模一樣的話?”
“‘我必須要見她’”雕塑沒好氣地說,“所以不是我給不給你機會……是她非要來見你,我攔都攔不住。”
唐翹楚聽到這,心情瞬間明快——
“你說她要來見我?”
“是啊……”雕塑說,“這一年她一直住阿勒泰,靠天吃飯,靠勞動活著,過著你這樣的大小姐想象不來的生活……”
“前幾天降大雪,她卻硬要進山采風,遇到了一點意外差點死在那裡……我們找了她一整天,才把從雪裡給刨出來。好不容易醒來,她的第一句話卻是說,想見你。”
“活著讓她放下你,死卻讓她又想起你,想馬上奔向你……唐翹楚,可能的話,我真希望你今天跟我解釋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不想看她再受折磨。”
唐翹楚的眼眶早就紅起來。“她現在在哪?”
“我不知道,她昨天離開的。而且……”
“而且什麽?”
雕塑歎一聲。“你知道謝俊傑最近在葉城有畫展嗎?”
“我知道。”
“齊臻也知道,我告訴她的。她在這邊常年斷網,所以她原本並不知道的,但她臨走的時候,我跟她說了。”雕塑說,“沒有一個畫畫的人不愛自己的作品,那是我們的孩子啊。她雖然從來口中不提,但她該有多想念那副畫,我知道。”
“那家夥不用手機很久了,所以我也給不了你她的聯系方式。不過你放心,她一定會想辦法到你面前,到那副畫面前,就算是爬都會爬過來……很快。”
……
女人在鵝卵石的小徑上聽完這通電話後,終於顫抖地哭了起來。
十月的晚風輕拂,溫柔地吹起她的發絲——
秋天來了。
***
謝俊傑畫展當日,唐翹楚很早到場。穿了條深藍色的連衣裙,做足了儀式感。
這條裙單論價格肯定不如五年前那條名牌貨,但唐翹楚仍有自信自己穿上它很美。
她還穿了一雙漂亮的高跟鞋——
今天這雙十分合腳。
從入口一進去,就能見到那副傳說中的傑作擋在展廳中間。這布展就像個炫富的暴發戶一樣毫無創意、沒有品味,還敢要那麽高的票價。
垃圾。
罵完人,又感慨地看向那副盛名在外的油畫——
它倒是真的很美。
它很美,但它到底值不值得一個億呢?虛偽的聲望只會束縛畫家的眼界,讓人沉醉在浮名中忘記繼續前行。
但是她知道,齊臻沒有——
因為,她又在畫畫了。
想起那把孤獨等待的紅色椅子,唐翹楚很欣慰,但又開始擔心,因為華庭物業那邊她早就知會過,但至今未有人聯系她,說明齊臻還沒去過那裡。她的手機號碼也沒有變過,但齊臻從沒打過給她……
齊臻,如果你也思念我,為什麽不來找我?
想想那些令齊臻會做出如此選擇的理由,唐翹楚就忿恨不已。
一邊恨著、怨著,一邊虔誠地祈禱。雕塑說齊臻一定會來,但她還是害怕。上天究竟還會不會再給她一次機會,讓她再見她一面呢?以前神總是很慷慨,在她想見她時就幫她兌現。可是她總是沒能好好珍惜,總是讓齊臻哭泣,然後失去她。
出神地在齊臻的畫前逡巡,因為總在這一副跟前來去,安保朝她走來。
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惹上什麽糾紛,唐翹楚無奈地到附近稍遠的地方找位置坐下。
這長凳設置在這裡也是景觀之一,坐上去的人也成景觀,這布置還算有點品味。
她坐上去,成為風景。
可是等了很久,仍未見人來。其實人絡繹不絕,只是沒有她想等的那個。
這些來人中,多少是閑來無事,多少是奔著聲名,多少是帶著投資的眼光……
又有多少是因為一顆熱愛的心?
可惜謝俊傑狼心狗肺,侮辱了在場的所有人。
罵完人,她又開始想如果今天夠好運能等來齊臻,她會跟她聊些什麽。誤會必須要解釋,歉必須要道,但是在那之後,首先要跟她匯報她已經乖乖戒煙了。這次是真的,因為在樂園拘禁。她當時可受了不少苦,所以必須要齊臻誇她幾句,要笑著誇——
她笑起來總是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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