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麻煩,”余宛蘭說,“我只可惜你畢業前都沒空幫我再畫些畫作。說起來,你的畢業作打算賣嗎?到時候可以找我。”
“我沒想過。”
“那畢業後你有什麽打算呢?”
“也還沒確定……”
答完這兩個問題,齊臻便覺有些慚愧。她和唐翹楚不同,對未來好像總是缺少規劃,只知道一根筋地想畫畫的事,其他路也不識走。
“不如考慮下跟阿姨繼續合作?”余宛蘭提議,“你是北京人,等你畢業,我可以在北京給你開一個工作室。到時你大可以專心畫畫,我會聘人幫你打理業務,讓你不用餓肚子。”
齊臻若有所思。“北京?”
“是啊,”余宛蘭神情真誠,“北京不好嗎?你的家也在那邊。如果你願意來寧城,我當然更開心。”
她無心去寧城,但也不想回北京,因為她在北京已經沒有回去的地方了。
現在對她來說,有唐翹楚的地方才是家。
不敢跟余宛蘭說這些,齊臻只是支支吾吾地答:“我會考好好考慮的,謝謝余阿姨。”
余宛蘭喝一口酒,臉上的神情變得複雜。“你學姐回國了,是嗎?”
齊臻嚇了嚇,不知該答真話還是假話。
“你也不用幫她瞞我,她的行程我好歹還是有途徑知道——即使有時候,她並不是很想我這個當媽的知道。”
“……她是回來了。”
“你今天出來見我,她不知道吧?”
“不知道。”
“之前那件事呢?”
之前那件事,指的是她在畫材市場附近被襲擊那件事。
“我也沒有告訴她。”齊臻如實回答。
余宛蘭聽到這放下杯盞,關懷地看向齊臻:“那些畜生沒有再來找你麻煩吧?”
“沒有。”
“可憐的孩子,因為我們的家事讓你受委屈了。也怪我沒把老三管教好……”余宛蘭說著伸手過來拍拍她的肩,神情真摯,“以後有什麽阿姨能幫忙的事,你盡管開口。”
姥姥離開後,齊臻已經很久沒被哪個長輩這樣關懷了。她不由得想起總是對她冷言相向的母親——她大概永遠都不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這麽想完後,又覺得愧疚。因為這位此刻如此關懷她的余阿姨一定不願意見到,自己的女兒竟然跟她這樣一個同性做成了一對戀人。
“這件事給你早造成了很多傷害,我卻因為私心讓你不要報警,還讓你瞞著阿楚……身為一個母親,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能體諒我,我真的很感激。”又聽余宛蘭這麽說。
抱著愧疚的心理,齊臻連忙開口,讓余宛蘭不要再介懷這件事,說它已經過去了。
“你說得對,我們不提這些不開心的了,”余宛蘭說,“啊,對了,我還給你這個小朋友帶了這個!”
女人說著,從旁拿出隨身提的方盒子。盒身上印著“寰宇樂園”的字樣。
“這是寰宇今年的賀歲貴賓禮盒,裡面有一些周邊,還有貴賓卡,到時可以用那個跟你朋友免費進去玩。”余宛蘭說,“你在葉城念了四年書,寰宇樂園總該去過吧?”
“我還沒去過。”
余宛蘭驚訝:“為什麽不去?平時也很少時間嗎?”
齊臻不好意思:“我總覺得寰宇的門票太貴……所以每次有聚會都推掉了……”
余宛蘭歎一聲,眼神中難得地流露出不那麽浮誇的情緒。
“你啊……好好畫畫,以後就再也不會連張門票都覺得貴。”
齊臻認真地點頭:“我會好好畫的。”
“過兩年,我們在寧城會建個更大的樂園。到時候建好了阿姨請你去玩,讓你做首批客人。”
齊臻不再說什麽,但是她在想余宛蘭口中的“我們”所指的是寶誠。
那個總是出現在廣告和新聞上的寶誠,現在竟然跟她有了關聯。
可惜,這關聯並不令她開心。
吃完飯,余宛蘭說要送她,她說不麻煩了,也是擔心被唐翹楚看見她和余宛蘭同進同出。
余宛蘭聽完覺得她的擔心有道理,便幫她叫了車。
隨後,她便一個人坐在出租車上。
1月的葉城已經開始冷,很快,車窗上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齊臻靠到車窗上。
一個月前,在派出所,就在她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和唐翹楚之前的關系隱約感覺到些什麽的時候,她接到了余宛蘭的電話。
當時,余宛蘭讓她不要報警。
具體的原委余宛蘭沒有說得太清楚,隻說人確實是黎家三小姐派來的。還說是自己沒有把三女兒管教好,求她原諒。
“她是想報復阿楚的……但是她誤解了你和阿楚同居的狀況,竟然對你……”余宛蘭當時這麽對她解釋,“我知道請求你不要報警是個過分的請求,但是我擔心這件事不壓下來,媒體會介入,到時你、阿楚、我們黎家會被寫什麽,都不好說。我不想大家受傷害,所以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直接接受我們私下的賠償……”
齊臻拒絕了賠償,但她跟余宛蘭提了兩個要求:
其一,保證之後不再有人威脅到她和唐翹楚的人生安全;
其二,希望這件事余宛蘭能幫她保密,不要讓唐翹楚知道。
原本她就不想戀人知道這件事,更何況現在這事情的起因竟然又是唐翹楚,她想也知道唐翹楚到時會多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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