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這件事,如果以後不再發生,那麽可大可小。僅僅是她自己有些心病要去克服。
聽了她的要求,余宛蘭想也不想就答應:“這樣最好,這樣最好……本來是我要求你幫我向阿楚保密的……因為我這邊也有些苦衷。”
那之後,余宛蘭跟她推薦了一位心理醫生,說是治療的費用她來承擔。但是她沒有去。
再後來,就是今晚,余宛蘭約她出來吃飯。
齊臻歎一口氣。
在余宛蘭面前,她總是束手束腳。但是考慮到她是唐翹楚的母親,又不得不總是以禮相待,聽從她的每一次要求。
在她看來,唐翹楚和余宛蘭是一對相處很好的母女,她不想她們之間的關系因為自己被破壞。
因為這種想法,那個時候,比起她自己受到的傷害,她更在意的是幸好余宛蘭知道她們為什麽同居,因而才沒有跟三小姐一樣認為她和唐翹楚是情侶關系……
真是步步維艱。
不過,在畫材市場遇襲的這件事,到此應該算徹底結束了。以後,她都不願再去回想或者談起它。
傷害肯定是有的。比如唐翹楚難得回來,明明很想念她,她卻因為覺得自己很髒,一時間竟然下意識躲開了她的吻。幸好後來思念和愛意淹沒了她,那些奇怪的想法也在唐翹楚觸碰她時消失到九霄雲外,終於能忘掉那夜的黑暗,再一次擁抱戀人……
是因為她才受到的傷害,她卻一點也沒有怨艾。反而是一想到唐翹楚,連痛苦都覺甘之如飴。
這麽想著的時候,沿著江邊行駛的出租車經過寰宇樂園。隔著霧蒙蒙的車窗,齊臻驚訝地發現今晚寰宇樂園的觀光塔不知為何熄滅了燈。
她是第一次看見這場景,心中奇怪,又莫名感覺落寞和不安。
閉上雙眼,想起那是多久以前。觀光塔的燈在車窗外亮著,她想起了之前聚會時看的一部戲劇,然後開始因此思念一個她應該永遠都得不到的人。那個人的長發很美。她在不同場景中迷戀地欣賞過它,在月夜的花樹下,在燦爛的黃昏中,在甜品店隔著玻璃牆的另一端……
現在,這長發竟可以在她手中。
齊臻睜開雙眼,想起唐翹楚曾經問過她一個問題。那是在漫天飛雪的純白世界,唐翹楚泡在溫泉裡。聊到什麽的時候,她笑她說,原來你還想象過我。
我當然想象過你。我想象你在月光下奔跑,風掠過你的發梢吻你,你的呼吸全是氤氳;
我想象你抱著腿在電腦前戴著耳機看電影,眼睛哭得紅腫,或許還流著鼻涕;
我想象你老了之後,像你說的那樣開了一家甜品店,我走進去,點一份餐,然而其實我只是想看看你;
我想象你在一片湖水前等待,你連人形也失去,變成了那樣脆弱的一朵花。你以花的形態等一個出現,但是或許原本他就不曾存在。我一想到你等不到他,心中就會惋惜。我多麽想飛奔著去見你。
我想象的所有的你……想完之後不知道我該怎麽才能更愛你一些。
所以,謝謝你不僅隻存在於我的想象當中。
但是那時候,這些話齊臻都沒有告訴她。只是從水下抱住她,笨拙地答——
“是啊。但你比我想象的更好。”
……
到達終點,齊臻提著禮盒下車。
天氣有些冷,但亮著燈的樓房看上去很溫暖。
想到唐翹楚在等她,齊臻的嘴角就微微上翹,加快腳步。
上門進門,燈卻是關著的。那種落寞和不安又在黑暗中充斥了她,讓她小心翼翼摸開燈。
放下寰宇樂園的禮盒,卻不見唐翹楚的影子。總覺得這房間好像比白天冷清了許多。
齊臻首先想到的是去臥室,打開一看,就明白自己的冷情感來自哪裡——
唐翹楚的衣物都不見了,行李箱也不在。
齊臻的心驀地下沉。
出來又找,推開畫室的門,打開燈,才發現唐翹楚坐在畫室裡,獨自看著窗外湧動的江水。窗是打開的。冷風吹進來。
女人的胸前,這次回來一直戴著的那枚玉墜不見了蹤影。
“怎麽收了行李?”忍不住問。
“我想今天走。”
“不是後天的機票嗎?”
“我想去酒店住。”
到此,齊臻徹底慌了神:“為什麽?”
“不想住這裡。”沒有向來的溫柔和寵溺,今天的唐翹楚看上去冷淡又蒼白。
“在那之前,我有些話想問你。”只聽她說。
齊臻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今天晚上,究竟和誰吃飯?”隨後,就聽唐翹楚這樣問。
齊臻呆住,一急之下,說:“同學。”
“你確定?”唐翹楚失望,“但是你下午跟我說,是和老師吃飯,為了畢業作品?”
齊臻才反應過來,又試著圓謊:“是,有老師,但也有同學。”
“哪位同學?”
“……班長。”
“齊臻,”唐翹楚轉頭看向她,滿眼的失落,“你還打算怎麽騙我?”
齊臻瞬間難過起來,但她還是努力講出能說的事實——
“我只是不想你擔心……”
“你不想我擔心?好。”唐翹楚說,“那你自己告訴我,你今天晚上是怎麽回答你那個小學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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