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後,莎芙歎息了一聲。
我為她語氣中莫名的哀愁打動,垂下眼簾,輕輕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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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艾希禮與莎芙交談的同時,洛裡亞又再次回到了那條讓艾希禮險些喪命的那條暗巷。
巷子中殘存的血腥味並沒有因為時間的過去而變淡,反而愈發的濃重了。
沒有被人及時收斂的屍體橫陳一地,血跡在地上凝固成暗淡的鐵鏽色。
而在巷子的深處,鮮血的氣味更加新鮮濃重,如果當時艾希禮在場,她一定會發現,其中一具屍體的手上緊緊地握著一把弓——正是之前埋伏在巷子深處,放出冷箭的人。
而今他與前來銷毀屍體的同伴一起,成為了一具具僵硬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一個白衣女人的腳下。
洛裡亞遙遙地站在巷口,叫出了那個名字:“薇薇安。”
“嗯。”白衣的女人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懶散地撥了撥長發,“是我。”
她今天沒有再做男裝的打扮,披風下赫然是一襲白色的長裙,在風系魔法帶起的氣流中,輕盈地飄著,沒有沾染一絲血跡。
即便是在鮮血橫流、蒼蠅亂飛的此刻,洛裡亞也必須承認,面前的女人是美神的造物,骨肉勻停、纖塵不染,潔白的蛇蠍美人垂眼微笑著,眼角的淚痣在黃昏中像一滴垂憐的眼淚。
——若非洛裡亞深知她腳下所有屍體,喉嚨上的每一道深可見骨的刃口都來自她毫不留情的風刃的話。
與艾希禮不同,薇薇安的戰鬥是一種寂靜而殘忍的風格,高速流轉的氣流轉瞬間切斷所有暗殺者的喉管,他們便在無聲的劇痛中永遠地倒下了,只剩切斷的頸動脈噴濺出血花,如同高低錯落、鮮紅的小型噴泉。
“別擔心,”蛇蠍美人語氣輕柔地說,“我的風刃很快,死的時候不會有什麽痛苦。”
“我從來沒有擔心過你,”洛裡亞以舊友的語氣毫不留情地說,“你向來就是個瘋女人。”
美麗的瘋女人綻開一個豔麗的微笑:“謝謝誇獎。”
洛裡亞注視著她肩頭的白鴿——薇薇安的使魔,潔白的生靈,與她的主人一樣平靜而漠然地站在血色之中。
“你會讓你的學生知道這件事嗎?”她突然問。
“不會。”
“為什麽?”
沉默。
“你很在意那隻小狐狸。”
再次的沉默,就在洛裡亞幾乎要以為她的朋友就要這樣長久地沉默下去的時候,薇薇安的聲音卻再次在黃昏中響起。
“沒錯。”她坦承地點點頭,“對艾希禮來說,就算看起來再堅強,殺了這麽多的人也會做噩夢的吧。”
“你喜歡那孩子?”洛裡亞問,又頓了頓,說道,“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那隻小狐狸的眼神,明顯是喜歡你的。”
“我不會對小孩子動什麽感情。”薇薇安平靜地回答道,“事實上,那孩子愛的也未必是我,不過是一個符號罷了——一個美麗的、強大的、溫柔的、神秘的符號,無論誰是這個愛情的象征,出現在情竇初開的少年人面前,可能都會被義無反顧地愛上吧。
“去利用這種強大的等級差製造出來的愛情幻像,那才是可恥而可笑的卑劣行徑。”
“薇薇安。”洛裡亞忽然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怎麽?”
洛裡亞凝視著她,面前的女人天生一副繾綣的面容,語氣卻鋒利而冷漠,如同一把掩藏在柔軟絲絨的利劍,誰若是想要走近去擁抱她,誰就會被這冰冷的兵器洞穿心口。
這是某種詛咒嗎?不論是對想要走近的人,還是對利劍本身而言。
她不禁有些疑惑地想著。
良久之後,她終於歎了口氣:“好吧,薇薇安,這麽多年了,你猜的結果總是對的。”
“但是,”野狼的眼睛幽幽地注視著眼前的女人,“不要總是如此高傲,最強大也最驕傲的野獸,最終總會落入陷阱之中。
“倘若那孩子同樣也是一把鋒利的劍,那麽你們會在交錯中遍體鱗傷。
“謹記這一點吧,精靈,這是野獸的告誡。”
“對了,”在分別的時候,洛利亞像是想起了什麽,對薇薇安的背影喊道,“你學生用了我一支治愈魔藥,就是斯圖爾特那家夥最貴的那種,我可要算你頭上啦!”
黃昏的晚風送來了精靈的回復:“……好。”
聽上去似乎有些肉痛。
作者有話要說:
莎芙:致敬古希臘的女詩人Sappho,第一位為女子寫情詩與婚歌的詩人,也是描述女子同性/愛的形容詞“Sapphic”的起源。
白丁香:也被稱為天國之花,花語是青春、歡笑、神明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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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蝴蝶吻
因為下城區的風波,回到皇宮時我已經錯過了晚餐的時點。
盡管理智告訴我,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回到自己的房間,把這一身既有可能惹禍上身的衣服換掉。
但某種原因卻讓我,在路過薇薇安房間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她的住所很偏僻,這個時間的外走廊除了黃昏外一無所有,暮色像天鵝絨一樣厚重地垂在天幕上,我慢慢地踱步到了她書房的門前,發現門是虛掩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