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大臣暗中推鄭左丞,讓他起身打圓場。
鄭左丞皺眉,甩甩袖子:“去去去。”
誰人不攝於十王爺的威嚇和城外屯的五萬兵力,他一個左丞在王爺面前就是位卑言輕,這個時候出頭豈不要當炮灰。
然而鄭左丞沒想到的是,一個最不可能出面的人竟然出面了。夏孟輔端起酒杯走到十王爺身邊,拈胡須笑說:“十王爺和小一輩計較什麽。小女兒家,好酒也不知道吃,美酒是什麽好東西哪裡領會得到?還是我們這些老夥計,喝起美酒來,才知道饞蟲勾動,不怕喝多,就怕沒酒喝。咱來吃幾杯。”
段泠歌這時也笑了,她從夏旅思手裡拿過酒杯,順勢往夏旅思身上一倚,用了一種帶幾分嬌軟的神態,笑說:“看,駙馬孩兒心性,就是這般不懂事。她心疼我,怕我喝多了傷身,其實我虛長幾歲才應當多指點她鍛煉酒量才是。”
艾瑪,美女老婆當眾往懷裡靠,又香又軟,這誰抗拒得了,夏旅思壓根沒興趣聽那兩個老頭兒嘰嘰歪歪說什麽,她的注意力只在段泠歌身上。她一手攬住了段泠歌的腰,用手臂和半邊肩頭把段泠歌護在自己身側。
無論是段泠歌的主動依偎,還是夏旅思的順勢擁抱。這種舉動在注重禮教的南滇國來說無疑是非常出格的,可是,有了前日在金鑾殿上,段泠歌穿過大殿主動投入懷抱,夏旅思把她抱在懷裡當眾緊緊相擁的前車之鑒——現在再摟一摟抱一抱,似乎又不那麽驚世駭俗了。
畢竟男男女女之事上不得台面,可是這兩個女子之間,無先例可尋,就似乎……套不上那些禮法教條。真真,奇異,又和諧矣。
眾位大人看了,都一邊羞紅著老臉,一邊順著夏孟輔和段泠歌的話紛紛舉杯過來給十王爺敬酒打圓場。
段泠歌這時馬上借機傳菜,說要在水榭設晚宴,順勢招待各位大人。於是宮娥們又浩浩蕩蕩排成一排,舉著金銀玉盤,把各式美酒珍饈呈上來,另一排則魚貫而入給禦花園各處和水榭各處掌上宮燈和大紅燈籠,照得各處亮堂堂的。
樂聲響起,舞姬跳起舞蹈,一下子就成了歌舞升平的景象。
十王爺一看,這台階鋪得整整齊齊的了,實在是不能不下,隻好憋屈地又順著台階下來了。
在席間免不了再次客套飲酒,一直到酒酣耳熱,十王爺喝得酩酊大醉,段泠歌這才下令散了宴席。
夏旅思開始喝了六七杯,喝得急,再加上後來陸陸續續又喝了些,到散席的時候已經是熏熏然。她隨著段泠歌的步輿一直回到了緋煙閣,段泠歌一下轎子,她就走過去握住段泠歌的手親了又親。
段泠歌揮退左右,進了寢殿。一關門,夏旅思就忍不住了,她握住段泠歌的手腕一旋身,段泠歌瞬間被壓在了門板上,夏旅思把她的雙手舉高!固定按在門上,低頭便地吻住了她的唇。
霸道的吻很快席卷了段泠歌的心緒。夏旅思喝醉了,突來的裕念讓她變得急砌,何況今日的段泠歌實在是太溫柔、太親愛,這簡直讓她著魔。
“泠歌你知道嗎,我很想你。日日夜夜,在江州的日子,唯一支持我的念想,就是與你的羈絆。我喜歡你,比喜歡更多,以前不懂得,但是只要想到你,從畫中從夢中,從來到這裡見到你,從等待你的信,從因為你不經意的疼愛憐惜我便快樂得像是得到了全世界。從這些我就明白,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夏旅思輕輕地呢喃,在段泠歌唇角和耳畔。
“我想偠你。”夏旅思埋臉,這次直接嘬在了那桃尖上。
段泠歌聽得心跳得幾乎疼痛,她從不知聽到一席話甚至會讓她的身體達到難以承受的地步。面對夏旅思突然的說愛,從未有慌過神的段泠歌,亂做了一團。
她的心口一激,她急急地推開了夏旅思——
“不……”
夏旅思冷不防地被推開,她愣了一下,眼睛裡閃過迷惑還有深深的失落:“為什麽?”
“不合適。夜深了,我讓藍陌送你回融秋宮歇息。”段泠歌靠在門上喘氣,語氣不淡定。
“為什麽不合適?我們昨日不是才有過。你明明喜歡!你明明依戀我,你今日明明對我那麽好!你既已能主動接納我,為何不合適?”夏旅思皺眉,語氣忍不住急促起來。她能有耐心,但她畢竟也是女人,對著自己心愛的人,她無法淡定。
“那不一樣!”段泠歌脫口而出。她不知道怎麽解釋,她對夏旅思矛盾的感覺。理智告訴她,在這種非常時期,和夏旅思有過多的兒女情長的牽扯,是錯的;感情上卻無法控制自己的陷落。是的,段泠歌突然發現了自己的陷落,她因此陷入了慌亂。
“怎麽不一樣——”夏旅思話到半句,她突然幾乎窒息,因為她腦中靈光一閃,“你……這兩天你的種種做派不是出於真心的?莫非你的種種,都是在利用我?”
“我——”段泠歌不知如何反駁。
夏旅思卻像連珠炮一般:“所以你在金鑾殿上突然於我親近?所以你這兩日待我忽冷忽熱?所以你表現得溫柔對我都是演戲?所以你和我上牀?!”
“我不……”段泠歌捏緊了拳頭揚聲反駁,可是話到嘴邊,看著夏旅思那張臉,她卻竟然無法理直氣壯。
她自認為不是故意演戲,可是,她又怎能理直氣壯地對夏旅思賭咒,她完全沒有帶著私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