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雲枝, 過了今晚下一次再睡醒我就看不見你了。”林鹿側身躺著,枕在自己屈起的手臂上凝望面前的人, “你還沒走, 我就已經開始想念你。”
粉色的唇瓣在光照下泛著水潤的光澤, 張張合合。
桑雲枝沒忍住伸手, 撫過她微微聳起的眉尖,:“小鹿,其實我也是。”
但面對既定的事實卻沒有絲毫辦法。
她們的人生中不只有愛情這一項,想要成就更優秀的彼此,分離是必不可少的。
雖然時間不會太久,但也不會很短。
明明開始的時候說得那樣輕松自然,可真正到了離別前夕的時候,反而做不到那麽灑脫了。
臥室的房門緊閉著,毛毛破天荒被剝奪了進入臥室的權力,桑雲枝今晚沒有睡自己家,選擇跟著林鹿上樓。
洗漱,上床,破天荒的,今晚她們都沒有要親密的意思,也許是因為有人剛好撞上生理期的緣故,也許是濃鬱的離別氣息使人心情沉重,生不出那份心思來。
林鹿將臉半張臉埋在臂彎裡,問了許許多多的問題。
比如,京城的烤鴨是不是真有傳聞中的那麽好吃。
比如,她們下次再見是什麽時候。
林鹿想,自己明天肯定一覺睡到大中午,她不會早起,更加不會送桑雲枝去機場。
免得一個忍不住,又要掉眼淚了。
說是這麽說的,可到了第二天早上床的另一側傳來極為輕微的起床動靜。
桑雲枝很小心的不想將人吵醒。
但她不知道,林鹿早就醒了。
盡管緊閉著雙眼,但一雙長睫輕輕顫動著已然暴露了內心的難過。
直到防盜門輕輕關閉的聲音響起,整個房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時間還早,七點剛過而已。
毛毛蹲在玄關處甩著尾巴傻望著緊閉的防盜門,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是一次時間不短的分離。
桑雲枝的飛機是上午九點半那一趟,在她走以後林鹿輾轉反側,強逼著自己想要繼續睡覺的想法在腦海裡飄蕩著,人卻越來越清醒。
手機鬧鍾在昨天就定好了,在九點半的時候準時響起。
也幾乎是鬧鍾響起的那一瞬間,林鹿光腳踩在地毯上,來到了窗邊。
仍舊是陰天,烏壓壓的雲預兆著可能隨時會下雨,從這抬頭看,顯然是不可能看到飛機的。
可她依然站在這,獨自一人,站了許久。
林鹿想起昨晚柔和的暖光下,桑雲枝耐心的回答了自己的每一個問題。
桑雲枝說,“北京烤鴨等你下次來看我的時候,我們去一起去吃,這樣就知道到底有沒有那麽好吃了。
而下次再見,是你想見我的時候。”
模棱兩可的承諾,讓人覺得很近的同時,又覺得十分遙遠。
林鹿當時就想問:那我每時每刻都想見你,該要怎麽辦?
怎麽辦呢?
她們的異地戀,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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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雲城抵達京城的大慶機場,桑雲枝一落地就接到了來自劇組工作人員的電話,接機人員已經在機場出口等著了,落塌的酒店也已經訂好。
這邊正式合同雖然還沒有簽訂,但雙方在理念上已經率先達成一致,給出的所有待遇都是比照最高標準來的。
在留京工作期間,桑雲枝每天的日常花銷都有一個數字標準,在這個數字以內都可以上報,比照著藝人的標準來,是程老板給出的最大誠意。
不過桑雲枝之所以能夠答應從雲城來到這裡,看重顯然不是這些外在的條件。
她只是想讓自己影視化的書能夠極大程度接近完美的呈現在大眾面前,僅此而已。
可劇組的編劇團隊,並不止有她一個。
參與其中,也不代表就擁有絕對的話語權了。
誠然,桑雲枝是一個優秀的作者,但是故事呈現在紙面上和呈現在熒幕上又不一樣,她沒有系統的學習過如何編劇,所以在加入團隊以後,很自然,一些不太專業的提議遭到了旁人的否決。
而林鹿則是在她差不多正式和劇組簽訂完合同的一周以後,辦理完離職手續,跟著周主任去到了新醫院報道。
同樣是新的環境,新的嘗試,林鹿和桑雲枝遇到的問題一樣,在人才濟濟的華農裡像她這樣經驗淺薄的小輩可以發揮的十分有限,被安排到的工作不少,但活很雜。
每天從早忙到晚,那些滿心歡喜關於對未來的期待才剛剛冒出點苗頭,就被磨滅在了無窮無盡的診單裡。
無形的壓力將她們籠罩著,誰都沒有說一個苦字。
而在這樣沮喪的日子裡,每天最讓人覺得期待的事情是晚上回去以後的電話。
夜幕降臨以後晚風吹動窗邊的簾布輕晃著,林鹿會給桑雲枝說自己在醫院裡每天遇到的奇葩病人,桑雲則會告訴林鹿劇組裡哪個藝人拍戲的時候又出糗或者耍大牌了。
這天晚上,也一樣。
林鹿早早就洗漱完畢,鑽進被子裡抱著電話。
她哼哼唧唧和電話那頭的人小聲訴說今天午休的夢境,是一隻很大的烤鴨,被烤的油光水滑外面那層皮又脆又亮,一看就很好吃的樣子。
雖然實際情況是食堂中午的飯菜太難吃導致她沒有吃飽,才會做這樣一個夢,但也不僅僅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