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鋪老板有條不紊,指出了那張紙上的錯處。這是一張高仿的當票,奈何還是被老板看出了端倪。
最重要的是,當鋪老板根本就不承認秦嘯在幾年前,來他這裡當一把名叫紫電青霜的劍。
蘇淺看著堂下那年輕的女子慌了陣腳。
也難怪,要知道依大寧律,誣告者,反坐。
也就是說,誣告別人一旦被證實,那誣告的罪名以及所應得的刑罰,都會加受到誣告人的身上。
而大不孝,即惡逆!是要斬首示眾的大罪!
真是個蠢女人啊!一個外嫁的女兒,被自己娘家頂出來做了出頭鳥而不自知,而她的夫家,是絕對不會為她出頭的,齊家不可能為了一個兒媳,得罪燕州都督呢?
而秦嘯那邊,當鋪老板這條線已經鋪好了,明顯所有的退路,秦嘯都已經想好了。
“齊秦氏,”蘇淺看著堂下的女人,提醒了一句。“誣告者,各反坐,大不孝之罪,是要斬的。”
蘇淺給她指了一條生路,若她聰明,此時就應該從實招來,交代幕後真正要害秦嘯的人。愚昧無知遭人利用,最多也就打幾十大板,可誣告之罪一旦坐實,那大不孝的罪責就是她自己得擔了。
但很明顯,齊秦氏並不聰明,或者說太過於倔強,她並沒有按蘇淺的路走,反而求府衙開棺驗證。
聽到要開棺,蘇淺眼底微冷,連靜笙都意識到了,這秦家是真的要秦嘯死!
“那就開吧。”秦嘯沉聲說道。“不過秦某有言在先,秦家本宗辱秦某也就罷了,現今還要擾家父亡魂安寧,不仁不義在先,這棺一開,秦家本宗與秦某的所有義也就斷了。”
今日公堂外圍觀的人還真不少,畢竟秦家擅動私刑一案才剛剛塵埃落定,又鬧出這麽一出,大家都來湊熱鬧了,聽到秦嘯這麽說皆一驚。
這是要跟宗族恩斷義絕啊!
要知道,燕州之地,宗族觀念相當重,他們聚族而居,很多人都以宗族榮譽為己任,與宗族割裂的人,往往都要被人議論一句“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秦嘯若是和宗族斷絕關系,很可能是要遭流言蜚語的,甚至會影響仕途。
圍觀的群眾中,有人開口勸道,:“嘯哥兒,別意氣用事,說什麽渾話呢?”
此話一出,有不少人跟著附和,紛紛勸秦嘯不要衝動。
但秦嘯的態度堅決,只見他在對著公堂之抱拳一禮,恭敬道,“還請太妃娘娘和順國夫人做個見證,今日是秦家不仁在先。若證實是秦家誣告,請刺史大人判某與秦家恩斷。”
段雲詡看著這一切,眼底是玩味的神色。
原來!是在這等著呢!
第115章
雖然秦嘯之前對秦家放過狠話,說不會再回歸宗族。
但世風日下,人言可畏,秦家仗著著宗族恩義,以後若真有什麽困難,秦嘯也不能袖手旁觀,否則只會落得個薄情寡恩的罵名。
至於秦家困難的定義嘛……
想想就頭疼,段雲詡知道之前,自己這位老友在戰場上屢立奇功,朝廷曾賜下大量賞賜,金銀財物,大片土地。
而當時的秦嘯,還在戰場上,所以這些賞賜,都送回了秦嘯在燕州的家裡。
賞賜到達燕州之後,之前將秦嘯一家逐出宗族,幾年不曾來往的秦家,竟找上了門。
老族長用施恩的語氣,說會讓他們一家重回族譜。讓掌家的舒宜手裡拿出大半的土地,說要是以秦嘯的名義,捐與宗族,作為族中的祖田。還要舒宜拿出五千兩銀子,修繕宗祠。
當時秦瀝忙著鄉試,自然希望能夠回歸宗族,所以勸著舒宜滿足宗族的要求,就連出嫁的大姑姐秦曼也前來勸說,但凡舒宜表現出一絲不願,秦瀝就給她講大道理,秦曼就一哭二鬧三上吊,說舒宜想要侵佔秦家的財產。
鬧到後來,舒宜隻好給了。
從那以後,秦家宗族就像是吸到血的水蛭,食髓知味。隔三差五就上秦嘯家,不是今天擴建宗學,就是明天要修祖墳,各種索要財物田地。
但這些都不是最絕的!
最絕的是,秦家宗族居然以秦嘯長兄無後為由,想逼舒宜過繼一個族中的男丁為嗣。
但可笑的是,他們要過繼的男丁,並不是一個小孩子,而是一個已經十六歲的男子。說的還好聽,說舒宜都不用養孩子,就白得了這麽一個大兒子,應該對宗族感恩戴德才是。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哪是過繼,不過是找個人來侵佔秦嘯家的財產罷了。
後來,秦嘯凱旋,擔任了燕州都督回到寧風,秦家宗族才消停了下來。
段雲詡一點都不懷疑,要是秦嘯晚幾天回來,只怕家中,真的要多一個不比自己小多少的大侄子了。
攤上這麽一個極品的宗族,也難怪秦嘯想要想脫離。
段雲詡請示地看了一眼旁邊的貴人們。
蘇淺微微一笑,輕聲道了一句:“允。”她旁邊的靜笙,也點點頭,附和道,“允。”
好吧!段雲詡驚堂木一拍,派人開棺去。
開棺取證,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夠弄好的。段雲詡隻得宣布休堂,第二日繼續審。
退堂之後,府段雲詡和秦嘯送燕王府的兩位貴人上了馬車。
看著馬車走遠,段雲詡問身旁的老友。“你真的決定要跟著燕王府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