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公平吧?”靜笙問道。
蘇淺一手撥動著算盤,另一隻手握筆記帳,“秦嘯這是打算終身不娶了,所以將秦家所有都給了能延綿秦家香火的秦瀝。”
“啊?”靜笙驚詫,“終生不娶,可他昨天不是說他喜歡舒宜嗎?”
蘇淺筆未停,隻道了一句,“他們是沒結果的。”
“為什麽?”靜笙不能理解,因為北狄民風彪悍,小叔子娶寡嫂根本就不是事,她不知道這在中原,是天地不容的事。
“中原的婚俗跟北狄不一樣,”蘇淺解釋道,“在北狄,小叔子娶嫂子並不,但在中原,這是不倫,是大忌!”
秦嘯敢承認他戀慕舒宜,已經讓蘇淺很是吃驚了。
不過……他們也只能止步於此了!
“那他們以後,會怎麽樣?”靜笙問道。
“最好的情況,是維持現狀,兩人一輩子守著叔嫂的名分,不越雷池,一輩子隻做叔嫂。”
“最好的情況?”靜笙微微皺起了眉頭。“那不好的呢?”
蘇淺指間的筆頓了一下,“一個人倫,一個貞潔,這兩個壓下來,秦嘯會被毀掉,而舒宜……會被逼死。”
墨池中的墨汁一下濺了出來,弄髒了靜笙的指尖。
蘇淺看到了,沒有說話,只是拉過靜笙的手,用沾了水的錦帕,將靜笙手指一根一根擦乾淨。
書房裡頓時很安靜,安靜得讓人不適應。
似乎為了緩解這安靜,蘇淺看向還站在書案前的屬下“府衙那邊,情況如何?”
“正如娘娘所料,”屬下回道,“五大宗族的人全部聚在了府衙門口,靜坐絕食,要府衙交出秦家的族長和族人。”
“這分明是脅迫官府妥協,這些宗族的人,也太目無王法了。”靜笙不滿地說道。
“別氣,”蘇淺摸摸靜笙的小腦袋,“這件事,我們燕王府不需要出面,秦嘯自會處理。”
確實如蘇淺所言,不久之後,有屬下來報,說是秦嘯派兵鎮壓了那些宗族之人。
“民怨沸騰?”蘇淺在帳簿上落下了最後一筆,“怎麽個沸騰法?”
“五大家族,男女老少都到了,上到耄耋老人,下到繈褓中的孩子,上千人全跪在府衙門口。”屬下述說著當時的畫面。
烏壓壓跪著一大片的人,幾乎佔滿了府衙前整條街道,那畫面相當震撼。當然!咄咄逼人的氣勢,也是拉到了滿點。
“軍隊前來鎮壓時,宋家族長在府衙門口痛哭,說官府欺壓百姓,他們這些小民沒活路了。齊家族長還想一頭磕死在府衙門口……婦人們哭喊,男人們義憤填膺,就連周邊前來看熱鬧的百姓們也在指指點點,指責官府的不是……”
後果比阿淺之前說的那些可能,還要嚴重,靜笙不禁憂心忡忡,“阿淺,我們這次是不是玩太大了?”
“沒事。”蘇淺笑著說道,“鬧大些才好。”
鬧大了……才好一擊必殺。
看蘇淺胸有成竹的樣子,靜笙也沒再說什麽。
只是到了傍晚,意外出現了。
舒宜獨身前來燕王府,求見了蘇淺和靜笙,並表示自己不告了,也不會出庭指證秦家。她甚至已經勸服了秦嘯,讓秦嘯出面保秦家出獄,此事到此為止。
靜笙很是驚訝。
被誣陷,被沉塘,舒宜卻不肯出面指證秦家人。
“為什麽?”靜笙直接問出了口。
“畢竟是一家人……”舒宜低著頭,不去看救命恩人的眼睛,“家和萬事興,沒必要為了一點小事傷了和氣。”
“小事?!”靜笙簡直難以置信,“若當時我沒來得及救你,你就死在雁江了,這叫小事?他們誣陷你不貞,一心致你於死地,這也是小事?”
“夫人,算民婦求你了!”舒宜開口打斷靜笙的話,幾乎是哀求地說道,“就這樣吧!不要再繼續下去了。”
蘇淺一直聽著她們的對話,見舒宜的異狀,問了一句,“你們……是不是有把柄落在了宗族手裡?”
舒宜肉眼可見的渾身一僵,臉色也瞬間蒼白了下來,卻咬著唇不肯說。
蘇淺見狀,只是淡然地給她倒了杯茶,“是秦嘯的把柄吧?”
舒宜強自鎮定地端起茶盞,看得出她原本是想裝作若無其事來掩飾,可緊緊握著茶盞的手,指節都泛白了。“沒有那麽一回事,太妃娘娘多心了。”
蘇淺抬眸看了她一眼,“是因為那把紫電青霜劍吧?”
“咣當!”茶盞落在地上,茶水潑了一地,舒宜的手上全是水跡。
看舒宜慌亂的樣子,連靜笙都知道蘇淺猜中了。
“暮月,給帶秦夫人去側室淨手。”蘇淺從容的吩咐道,給失態的舒宜一個台階。
暮月上前,請舒宜去側室洗手。
舒宜如蒙大赦,連忙跟著離開了這讓她心慌窒息的地方,在側室淨手時,她努力讓自己靜下心神。
磨了稍許時間,回到會客廳時,卻發現多了一個人。
“嘯哥兒?”舒宜驚訝地看著客座上的秦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