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罵的兩個人相識一眼,秦嘯面無表情,蘇淺淡然。
“老人家,本宮勸你,還是留著些力氣去公堂上說吧。”蘇淺好心勸道。
“沉塘自古有之,從未聽說過犯法!”秦老族長依舊狡辯,“寧風五大宗族都是如此處理,娘娘若要插手,只怕要犯民怨!”
蘇淺依舊在笑,只是帶笑的眼底,驀然冷了下來。
她當然知道!
在寧風,五大宗族勢力錯根盤結,他們互相聯姻,扶持遮飾,俱有照應,百年來,宗族勢力在這個地方已是根深蒂固,甚至影響到了官府。
加上前幾任府官的不作為,這些宗族已經是當地的“地頭蛇”了。
蘇淺對此也很頭疼,正愁沒有辦法整治這些地方宗族勢力,沒想到秦家就撞了上來。
蘇淺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意有所指地問了句,“秦都督?”
其實五大家族中,秦家是最難啃的骨頭,因為秦家出了一個秦嘯,掌控著整個燕州府的軍權。
秦嘯低頭一禮,“秦某乃燕王直屬臣下,一切聽從燕王府之命。”
燕王還是個話都說不清的小娃娃,燕王府現在是蘇淺說了算……
蘇淺一笑,心道:這位秦都督……禍水東引用的不錯啊。
第98章
中原的宗族觀念確實很強,一般被宗族厭棄的人,都很難在世間立足,更別說背後捅宗族一刀的人。
秦嘯不能做那個惡人,所以一句“聽從燕王府之命”,便將自己摘出事外。
蘇淺看了一眼那些被拿下的人,開口下令,“將那些婦人放了,其他人押往府衙。”
秦嘯微微皺起眉,提醒道:“那幾個老婦人雖說是秦家人,但她們的娘家是其他宗族的……”
言下之意,若是放了,她們必回娘家去幫救兵。五大宗主互為姻親,相互扶持百年,只怕最後沆瀣一氣。
蘇淺淡淡一笑,隻說了兩個字:“無妨。”
秦嘯眉頭皺的更緊了,直言道:“幾年前,府衙前任刺史抓了宗族中一個人,五大宗族所有人聚坐府衙門口,近千人絕食抗議,甚至驚動了監察禦史,逼得府衙不得不放的人。”
宗族逼迫府衙,民壓製官府,在寧風可不是什麽奇事。
“看來,燕州宗族勢大,名不虛傳,可是……”蘇淺帶笑的眼眸中,露出了鋒利的光芒。“本宮還就怕他們不來!”
秦嘯怔了一下,耳邊聽到面前這個溫溫柔柔的女子說道:“秦都督既然說聽從燕王府之命,那本宮便命你,調配你城防軍,以協助府衙此次的辦案。”
秦嘯頓住了,蘇淺笑得是越發溫柔了。
想借本宮的手來整治秦家,本宮又怎麽可能讓你置身事外看好戲呢?
禍水東引,就要做好被禍水淹沒的準備。
蘇淺心情甚好,吩咐侍衛們將秦家人押往府衙,又“心胸寬大”地將秦嘯的姐姐弟弟還給了他,善解人意(唯恐天下不亂)地讓他們兄弟姐妹自己去處理家事。
“靜笙,”做完這些事的蘇淺,衝著自家孩子招招手。“阿黎他們還在那邊等著我們,我們繼續放風箏去吧。”
“好。”靜笙高高興興的牽起蘇淺的手,準備回去換衣服,繼續放風箏。
烏蘭落拿著那隻鳳凰紙鳶,跟在她們後面。
段雲詡看到被五花大綁的幾十個秦家人,齊刷刷地跪在府衙中時,額角不禁抽了抽。
“這是怎麽回事?”段雲詡指著為首的秦老族長,他老人家此時已經被堵了嘴。
而另一邊,明顯有備而來的燕王府侍衛們,為首的卻是個女子,而且他還見過。
是當初堵在玉笙院門口的那位周女史。
真是……冤家路窄啊!
暮月看著面前的男人,她向來是很記仇的。“這些人擅用私刑,欲圖將人沉塘,害人性命,太妃娘娘特令押往府衙,依法處理。”
“沉塘?”段雲詡向來談笑風生的臉僵了一下。
這種事,向來是民不告官不究,而且宗族的水那麽深,上一個刺史就是掉進了宗族的坑裡,被監察禦史彈劾到懷疑人生。
“沒錯!”對面的女子笑得甚是燦爛,頗有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感覺。“太妃娘娘有令,著府衙後天開堂公審。”
“還要公審?”段雲詡覺得,能不能關住這些人還是個問題呀!他仿佛已經看到了,五大宗族的人攜家帶口,從老到小全部跪在府衙門口的畫面。
“是呀!”暮月笑得特別開懷,“辛苦段刺史了!”
第99章
第二天,蘇淺在燕王府中接到了秦嘯家分家的消息。
“秦嘯贖回來的秦家老宅、祖田,以及原來秦家的一切器物,錢財,都歸了秦瀝,秦嘯昨日便帶著舒怡和秦盼淨身出戶,遷入了都督府。”
燕王府的書房中,屬下稟報著探聽來的消息。
青玉書案畔,靜笙正心血來潮替蘇淺磨著墨,聽到這話,不禁狐疑,“你們中原分家,不是都先緊著長子嗎?”
可秦嘯卻沒有拿秦家一分錢,把錢都留給了弟弟,隻帶著舒宜和秦盼就這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