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個阿鹿桓貴女是無辜的呀。而且,她是你們大寧皇帝外家的唯一血脈,耿娘若真這麽做,將來……她不怕被皇帝殺了嗎?”
“所以,在事情無法挽回之前,這封信一定要送到琴袖手裡。”蘇淺看著筆下的信函,眼中神色幽深。
若真的阿鹿桓貴女死了,那就成了死局,再也解不開的死局!
靜笙看著蘇淺的臉色,多少明白,事情似乎真的很棘手。“阿淺,琴袖冒認阿鹿桓貴女的事……”
“踩到了父皇的逆鱗!”蘇淺接了這麽一句。
“逆鱗?”
“阿鹿桓家一直是父皇的心病,琴袖冒認阿鹿桓貴女,無異於是踩在父皇的逆鱗上。”蘇淺看著自己筆的一筆一劃,“其實,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救她們。”
靜笙愣了一下,她第一次見阿淺猶豫了。
“此次……她們能不能全身而退,”蘇淺幽幽地道了一句,“只能看她們的造化。”
另一邊,京城。
耿娘匆匆地趕回京裡,還來不及處理那個阿鹿桓貴女,就聽說了一件事。
謝家六少十裡紅妝納了水月樓的頭牌為妾!
第31章
日近黃昏,正值舉行“昏禮”之時。
世人皆認為黃昏是吉時,所以會在黃昏行娶妻之禮。
熱鬧的朱雀大街上,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從街頭延綿至街尾,一路敲鑼打鼓。
人頭攢動的人群中,耿娘看著坐在高頭大馬上的新郎官,眼中神色冷然如冰。
“這是誰家娶新婦,如此的隆重?”旁邊有人在議論著。
“哪裡是娶什麽新婦呀?這是謝家那位紈絝納妾呢。”
“納妾?!這納妾都是一頂小轎,從側門而入,從沒見過誰家納妾是十裡紅妝呀?”
“謝家那個紈絝向來不遵禮法,這不是為了給新人做臉嗎?”
“給一個妾做臉,那不是打正妻的臉嗎?”
“可不是嘛,謝家六少夫人這才進門不過半載,謝六少都納了十八房小妾了。”
“可憐喲……”
……
聽著旁人議論謝家的長短,耿娘的神色是越來越冷了。尤其是說道謝家六少夫人受委屈時,眼底掠過的殺意凌然。
暮色四合,墨韻堂的新房中,描金的大紅雙喜,在龍鳳喜燭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謝桐然帶著滿身的酒氣進了新房,
新房中很安靜,雕刻著龍鳳呈祥的喜床上,蓋著紅蓋頭的新娘端然坐著。奇怪的是,房中只有新娘在,喜婆丫鬟也不知去哪裡。
謝桐然喝了不少酒,腦子昏昏然然的,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異常。
喜床旁,放著鎏金的喜盤,盤子上面放著一杆赤漆描金的喜秤杆,是用來挑新娘子紅蓋頭的。
謝桐然看著房中的喜氣洋洋,心裡沒有一絲喜悅,反而盡是挫敗。
沉默了許久,謝桐然歎了一口氣,終是拿起了那一杆喜秤。
秤尾挑起了繡著鴛鴦戲水的正紅喜帕,露出了新娘子的臉。
下一刻,只聽“咣當”一聲,喜秤落在了床上。
謝桐然的酒一下就醒了,他愣然的看著坐在喜床上的人。
龍鳳起初的映照下,身著婚服的美人,嘴角噙著笑意,明明是風情萬種的笑,此時卻像極了鬼神話本中所描述的吃人妖精,沒由的讓人心底毛骨悚然。
“耿東家?!”謝桐然驚了。
謝桐然是風月場所的常客,自然認識這位名滿京城的耿東家!
謝桐然驚訝的是,她怎麽會在這裡?她是怎麽進來的?
謝家再怎麽說也是將軍府,除了他以外,都是武將。
在一個滿是武將,守衛森嚴的將軍府裡。這個女人卻如鬼魅一般,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坐在了他的喜床上,還穿著新娘的衣服?!
“看來謝六少還記得妾啊,”耿娘臉上在笑,可眼底卻是一絲笑意都沒有,反而冷得讓人心顫。“那謝六少可還記得您對妾的承諾?”
耿娘話裡的語氣太冷,冷得謝桐然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不禁想起,他和琴袖成親的前一晚,耿娘來見了他,請他善待琴袖。
思緒之中,耳邊聽到“嗚嗚”的聲音,像是有誰被堵住了嘴,正在掙扎,而這聲音是從耿娘坐的床下傳出來的。
謝桐然看見耿娘皺了皺眉,似是嫌吵了,隨手撿起落在床上的喜秤。
只聽見“嘣”的一聲,細細的木製喜秤,硬生生的穿透了將近十寸的鐵力木床板。
最可怕的是,謝桐然聽見一聲脆響,是地磚被擊碎的聲音。
床榻之下,是被扒了喜服,五花大綁塞進床底的新娘子。而那一根擊穿床榻,擊碎地磚的木棍,就緊緊貼在她的臉頰邊。冷汗從額頭上滑落,她聽上面的人輕飄飄的說了一句,“人的骨頭可比這床板脆多了。”
話中威脅的殺意,赤裸裸的連掩飾都不曾。
下面的新娘子頓時不敢動了。
耿娘抬眸,一眼看到了正在燃著的龍鳳喜燭,臉色很是難看。
“龍鳳喜燭唯有正妻得用,謝六少是什麽意思?”耿娘冷冷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