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每一次她生氣,鬱澈就會做出讓步,給人她很快就能想明白的錯覺。但林知漾醒悟地發現,那不代表什麽,鬱澈只是想讓現有生活在正常的軌跡上而已。
怎麽會沒意義。
鬱澈想解釋自己不是隨口說說,她下了決心,但林知漾根本不想再聽她多說。
已經離開座位,看著街上車水馬龍,被太陽照得眯著眼睛,她迎著陽光,客氣而溫柔地說:“謝謝你陪我出來曬太陽,以後就不見面了,自己多保重。”
自從家裡一別,鬱欣沒再見到過鬱澈,放心不下,來她家裡看看她,順便送點東西。
她這回事先沒發短信,生怕鬱澈還在生她的氣,推辭說不要,到時候進退兩難又是麻煩。
她反省過,在鬱澈生日當天惹她不高興,害的爸罵她,的確是她這個做姐姐的不是,她太急躁了。
鬱澈就是個軟硬不吃的性子,哄她不行,強迫她更不行,哪能按著她乖乖就范。
按理鬱澈晚上一定會在家,但鬱欣按了半天門鈴都沒人來開,無奈之下隻好給她打電話。
結果提示對方手機已關機。
鬱欣愈發焦急,便暫時守在門口,打算半個小時後還看不到人,就派人去找。
二十五分鍾後,鬱澈坐電梯上來,見到她先是一愣,很快恢復常態。
她看上去與平時沒什麽兩樣,但罕見的是,嘴裡叼了根棒棒糖。
鬱欣原本焦急的心情轉為放松,一顆星落回原地,笑著說:“怎麽想起來吃糖了?”
鬱澈自小就不喜歡甜食,在別的孩子饞糖果饞得眼冒金星的年紀時,她便不肯多吃。那天的生日蛋糕也是,隻吃了幾小口沾著奶油的水果。
鬱澈神情淡淡地走過來,一股甜膩濃鬱的荔枝味便傳入鼻腔,鬱欣僅是聞到就知道有多甜了。她納悶鬱澈什麽時候改了口味,居然能面不改色吃這種東西。
更奇怪的是違和感,鬱澈渾身上下散發的氣質,就與這根糖棒是粉紅色的棒棒糖不搭。
她沒有回答鬱欣的問題,把糖從嘴裡拿出來,“姐姐怎麽冷天還過來?”
鬱欣聽出這話不是嫌棄的口吻,鬱澈是真的心疼她跑一趟。
她欣慰地說:“就是這兩天冷,我想著多給你送點菜,省的你自己跑去買。怎麽打電話不接?”
鬱澈從大衣口袋裡掏出手機,“沒電了,沒注意。”
鬱欣沒有跟她計較這個,等她開門之後便進了家門,“哎呀,凍死我了。”
結果放下手裡拎的大包小包,回頭看時,心頭卻一緊,“鬱澈,你怎麽了?”
疑惑地微微側過頭,“什麽怎麽了?”
鬱澈看她眼眶通紅,眼睛微微腫著,像剛哭過一場的樣子。
“眼睛怎麽回事,你哭了嗎?”
鬱澈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搖搖頭,“路上風大,迎風走,眼睛難受。”
鬱澈太過平靜,不像是有事瞞著人的樣子,鬱欣也沒亂想,只是笑說:“那就好,我還以為誰欺負你了。”
鬱澈跟著牽動唇角:“誰會欺負我。”她又把糖塞回嘴裡。
甜得發齁的糖果味肆虐,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吃完這一根,就要習慣沒有糖的生活。
沒有林知漾,她的生活不會有太大變化。
只是少了一個周三,而已,而已。
分別前,林知漾當著她的面把她拉黑,彼時鬱澈心想,為什麽這個人做絕情的事情還要溫柔地對她笑呢。
她說她不喜歡做藕斷絲連的事情,決心好好告別,就不必再聯系。淮城很小,以後走在路上撞見也不用打招呼,就像那天一樣。
她提了那天。
鬱澈三十歲生日,她只是煩惱了一會年紀地增長,余下所有的牽掛,都關於林知漾。
可是那天不會重新再來一次,她疾馳而過把林知漾丟在原地的事情,永遠得不到諒解。
鬱欣絮絮叨叨交代了很多,她沒有再提鬱澈不想聽的事情,貼心地幫她保溫桶裡的魚湯熱好。
期間鬱澈進書房拿充電器,鬱欣跟著看了一眼,有些好奇:“你也喜歡起樂高了啊。”
手指蜷進手心又松開,“心血來潮。”
鬱欣點頭,順著她的話說:“打發時間也好,放著滿漂亮的。”就是與家裡冷淡風的裝修風格不搭,就像那根棒棒糖與她的人不搭一樣。
鬱澈把門帶上,那是林知漾送她的禮物,有她們倆合作的美好回憶。
鬱欣趕著回家,她走後,鬱澈安靜地坐在飯桌上喝魚湯,鮮美味香。
林知漾喜歡吃魚。
她拍了張圖片,打開微信才想起來,她已經不能再發消息給林知漾了。
就算能,林知漾也不會再回復了。
鬱澈感到心上的口子再次被戳破,疼得她恨不得拿手去揉。
她強迫自己去想,僅此而已,她的生活並沒有多大的改變。
她邊喝湯邊打開微博,林知漾那首《讓》,她又聽了一遍。
之前猜測,“可是你美得冷得淡得像月亮”是在唱給自己聽。當林知漾雲淡風輕地從她的世界撤退時,鬱澈恍然大悟,這歌或許是她唱給她自己的。
微博的私信有了回復,林知漾說:【謝謝誇獎。你更喜歡荔枝味還是薄荷味的糖?】
這兩種都是她喜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