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家世如何,林知漾刻意不多問。
明家說出來已經不得了,鬱家的門檻似乎還要高些,不是一個圈子,林知漾沒興趣細打聽。
鬱澈看著她,眼尾的情緒稍縱即逝,也客氣說:“你好。”
林知漾沒再搭話,察覺出鬱澈在無聲地揶揄她的假正經了。
明筱喬作為毫不知情的旁觀者,見怪不怪,鬱澈就是這個脾氣。跟熟悉的人都疏疏離離不多來往,對陌生人當然不會多熱情。
每年肯來她的生日派對,就是給足自己爹媽面子了。
林知漾嫌悶,丟下明筱喬跟鬱澈,跑去跟大學同學們玩遊戲。她不常出來玩,運氣又實在太背,輸得抓狂,酒罰了不少杯。
一個小時下來,有點坐不住,故作難受,扶額蹙眉宛若黛玉轉世。剛才還鬧騰的一圈人起了憐惜,要扶她去歇會,她婉拒後去了洗手間。
出來時,鬱澈正彎腰在鏡子前補口紅,那色號襯她得臉色冷白,豔麗的顏色將眉眼的寡淡洗去不少。
一米六九的個子踩著高跟鞋,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氣息。
她抬眸,不緊不慢地看林知漾一眼。
林知漾醉眼朦朧地看那婀娜腰身,悶聲想,真該死,變著法兒的勾引人。
欲蓋彌彰地收回視線,禮貌地點下頭,沒說話,低頭洗手。
見林知漾不跟自己說話,鬱澈眼中的不滿一閃而逝,視線落在水龍頭下細長骨感的手指上,被灼了灼,別扭地移開眼。
在林知漾要離開時,輕聲說:“少喝點。”
她剛才在外面隱約聽見一句“美人醉酒別有一番風味”,就忍不住跟過來了。
她不喜歡這種場合,可是林知漾暫時走不了,她隻好多留一會。
那些人看林知漾的眼神,讓鬱澈心裡很不痛快。就像自己家的花園,無意中得知一群不速之客準備偷偷造訪一樣。
“好。”林知漾輕飄飄回了一句。
才走兩步忽扶住了牆,微微躬身。
鬱澈急著過去扶她,輕拍她的背,擰著眉頭問:“難受得厲害?”
林知漾酒量一般,剛剛玩遊戲太嗨,喝得有些猛,這會子酒勁竄上來了。
屬於鬱澈的氣息撲了她一臉,冷清幽淡的味道讓她舒服不少,她彎眸笑著說:“沒事,我去坐會就好了。”說完躲開鬱澈的手,扶著牆離開。
被躲開的手停在原地,鬱澈默默收回。自省沒分寸,這樣的場合不該與她太過親近。
林知漾的笑跌落在鬱澈眼裡,讓她納悶,怎麽會有人長得跟妖精似的,笑起來卻乾淨溫柔。
純與欲被完美結合。
鬱澈忽而不想她回到人群裡。
淮城入秋後多雨,連著一個星期都是半天放晴,半天淅瀝。入夜以後雨水不斷,就像開了白噪音,是純天然治愈失眠的良方。
時間將近零點,林知漾借口醉酒從明筱喬的私人別墅離開,明筱喬不強人所難,親自把她送出去。
與裡面的熱鬧不一樣,屋外的夜晚格外靜謐冷沁,林知漾的酒意消散不少。
她打車到一處民宿,即使司機是個阿姨,她的手機也一直是與人語音狀態。
到了地方,哼著歌在電梯裡整理頭髮,活動肩膀,毫不在乎形象地打哈欠。
出電梯後只有一戶,林知漾倚在門邊敲了幾下,順手結束通話,聽到裡面人不緊不慢地過來開門的腳步聲。
那人已經卸過妝,素顏顯得她氣質更加冷淡,黑長發披在兩肩,淡青色睡袍上的長帶將纖腰束得款款有致。
濕漉漉地幽香從她身上飄過來,無端帶著魅惑撩人,偏偏美人神情淡淡,手裡還握著手機。
“好點了嗎?”鬱澈難得溫聲關懷。
“嗯。”
“去洗漱吧。”
她已經精心梳洗過,又耐心地等在這裡,聽了一路的語音。為的就是簡單的靈肉交歡,表現出來的模樣卻又這樣風輕雲淡。
林知漾忽然惡劣地想揉碎她臉上的冷,糟踐她一貫的含蓄和內斂。
她知道,鬱澈的身體是熱的,很容易發燙,她動情時的聲音也沒有這麽清冷。
腦海裡的邪惡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林知漾並沒有做什麽,臉上還掛著無害的笑容。
她接過鬱澈遞來的衣服,站在浴室門邊,喊了一聲:“鬱澈。”
鬱澈正往書桌邊走去,她還在做課件,聽到聲音側過身,轉回頭問:“怎麽了?”
林知漾默然,她也不知道怎麽了。
她就是想喊一喊她的名字,想跟她多說兩句話。
但不知道說什麽,鬱澈想聽什麽呢,也許不想聽。
她忽而心情轉差。
她看了眼牆上的鍾,時間不早了,搖頭說:“沒事,你先忙吧。”
說完關上浴室門。
鬱澈順著她剛才的視線去看——00:53分。
她想了想林知漾的意思,把筆記本合上裝進包裡,不再忙工作了。
這間民宿被林知漾長租下來,盡管她們一個月也就來個三四次,但林知漾把這裡布置得很溫馨。
木製的家具和暖黃色的燈光,浪漫寧神的香薰蠟燭,桌上擺著林知漾拚了一半的《冰雪奇緣》樂高。花瓶裡淡綠色的桔梗花正盛放,床頭櫃上還有本快看完的書。
林知漾應該不是一周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