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時來做什麽?
鬱澈的思緒瞬間不受控起來,嘲諷自己胡思亂想,總不會是帶別的女人來過夜。
隨即又想,怎麽不會呢。
以她們交流和見面的頻率,如果林知漾想瞞她,只會輕輕松松。
或者不是瞞,而是在林知漾心裡,沒有告訴她的必要,她們連戀人都算不上。
話是林知漾某次醉酒後說的,她委屈巴巴地說她很想談戀愛,可是沒有女朋友。
彼時不得不照顧她的鬱澈只是淡然地回她:“你找到了記得告訴我。”
鬱澈聽著浴室裡的水聲,腦海裡響起剛才語音時林知漾哼的歌,楊千嬅的《再見二丁目》。
調子被她跑到國外去,可還是好聽。
“歲月長,衣衫保”
第2章
凌晨,窗外的雨勢又急又猛,狂風從城市表面掠過,一寸寸地親吻和啃咬。
落葉無力地被吹起又拍落,最後脆弱地浸在水裡。
深藍色的床單上,沾了露水的花蕊不堪躲閃,在絕對掌控下被送至巔峰,渾身汗津津地打著顫。
綻放得有多徹底,她的眉心就擰得有多緊。
意識不自覺地飄遠,極致快樂後的心裡沒由來的緊張。就像坐在懸崖邊,兩腳晃蕩。
沒勇氣站起來,卻又害怕隨時墜落。
頭髮散在枕間,瞳孔從渙散到慢慢回神,羞澀與柔媚糅合。
林知漾愛憐地吻她額頭,吻她緩緩放松的眉心,看她緊閉雙眸,一言不發地軟在懷裡。
她們親密不語地摟住彼此,身上相同的橙花沐浴露的味道,讓她們似乎比剛才離得更近。
林知漾是個很好的情人,事前事後該有的溫柔與安撫從來不吝嗇給予。
就是有時要起來無度,剛才在沙發那邊,鬱澈已經吃不消,又被她抱來床上繼續。
鬱澈不明白,林知漾為什麽在沙發邊突然發難。她只是趁她洗澡,小心翼翼地研究了她的樂高,翻了兩頁說明書,並沒有搞破壞。
林知漾卻很凶地咬她一口,雖然不疼,酥酥麻麻的,但是嚇到她了。
林知漾取下指套,扔進床邊的垃圾簍。
從桌上抽了兩張紙,低頭去替鬱澈擦淨,整個過程自然而嫻熟。
鬱澈每回都不自在:“我自己來。”
林知漾沒理她,擦完將被子蓋在她身上。秋天夜裡寒,出過汗容易感冒。
她問:“要我抱你去洗嗎?”
“不用,咳咳……”鬱澈忍著用嗓過度後喉嚨的不適,啞聲拒絕:“你先洗吧。”
她想緩緩。
林知漾聽她乾咳,把地毯上的睡袍撿起抖了抖,搭在床邊,“穿上,別凍著。”
她剛才有點粗魯,現在人模人樣的。
鬱澈點頭。
套上衣服靠在床頭平複。
渾身無力,稍稍喘口氣仿佛都從心口狠狠碾過去,鬧得她大腦一片空白。
想起林知漾欺負她時問:“為什麽喊人家小公主?”
鬱澈從歡愉裡找回半點理智,艱難地跟上她的節奏,“不是……你先喊的嗎?”
林知漾聽完,好像更不悅了。
十分鍾後,林知漾從浴室出來。白色襯衫,煙灰色闊腿長褲,栗色的頭髮挽了個松垮的丸子頭,蓬松微卷的劉海遮住小半張臉。
鬱澈全身的熱度冷下去,好像房間的門窗突然打開,外面的風雨不留情地掃進來。
她習慣了控制情緒,面色平靜地問:“今晚要走嗎?”
“嗯,明早的飛機,後面有幾場簽售會。”林知漾聲音懶懶的,帶一點兒鼻音,漫不經心地把口罩往耳朵上掛。
這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跟剛剛的偏執與溫柔判若兩人。
“怎麽不早講?今晚可以不來。”鬱澈冷聲刺她一句。就算她們是這種關系,她也沒必要在完事後立即離開來羞辱自己。
林知漾好似全然沒聽出來,無所謂地笑:“現在走不算晚,好夢。”
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鬱澈發怔坐了會。被咬過的地方還酥麻著,心口卻像缺了一塊,風灌進來,冷颼颼的。
縱使不愉快,她還是打開微信,提醒林知漾路上當心。
對話框的時間顯示是02:44,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林知漾在生她的氣。
…
林知漾走出民宿時雨勢轉小,她低頭打傘,小心地避開水坑,漫無目的地吹著冷風。
這一片治安不錯,對面就是警察局,無任何監控死角,所以大半夜也能讓人安心。
等紅燈時,她拍了張街景發微博。
秋雨蕭條夜,空無一人的馬路,紅燈的光幽幽地打在斑馬線上積水裡,水面泛著光澤。
文案是“卻道天好個秋”。
年少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
成年人的世界千言萬語,也只有這一句文案。
到家已經快四點了。
那家民宿是鬱澈指明訂的,起初林知漾並不知道它哪兒好,乾淨、安靜還是安全?後來才驚覺,它唯一的好處就是偏遠。
離市中心遠,離淮大遠,離林知漾自己的住處也遠。
換而言之,碰見熟人的可能性小很多。
即使這樣,鬱澈也很謹慎,從不跟她一起進出。
她穿上衣服就翻臉不認人,連早上一起出去吃個早飯這種小事也從來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