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漾面無表情地打字:“看著她吃,然後把鍋碗刷了再走對不對?”
“……”
“放一夜不刷,好多細菌。”
嘴上:“真勤勞,反正我也不急,慢慢來。”
心裡:孟老媽子,伺候人上癮了。
林知漾回信息的手速很快,她一直用的都是二十六鍵輸入,但從前給鬱澈的備注卻是用九鍵才能打出來的詞。
林知漾沒有親口對鬱澈喊過那兩個字。
看她收起手機,以為是朋友催她立即走,濃鬱的不舍湧上心頭。
“你這就要走了嗎?”
林知漾本來不急著走,被她一問,覺得有點尷尬,反而只能點頭。
挽留的話不敢多說,鬱澈指甲掐進手心,委婉道:“那下次,等你有時間了,過來吃頓飯吧。”
“不用,不打擾你了。”林知漾不可否認鬱澈這話的吸引力,卻還是言不由衷地拒絕。
鬱澈那麽謹慎小心的一個人,怎麽會願意自己頻繁來她家裡。
從前都不肯,現在又何必呢。
她真的不想為難人。
仿佛知道林知漾在想什麽,鬱澈搖頭,眼神堅定:“不會打擾,我沒關系的。”
她以後,可以不在乎。
不置可否,林知漾不接這話,直接換了話題,“我把酒拎走了,以後也不許買,記得早點睡。”
盡管這話不一定有效,她還是要說。
鬱澈在意的並不是酒,反而是手提袋,這款並不是隨時能買到,她有點舍不得。但沒有多說什麽,暗自盤算過兩天可以以此為由,讓林知漾把袋子還回來。
“你還會來嗎?”
這話問得讓人心生波瀾,林知漾的心軟得一塌糊塗,可她不敢衝動,她實在不想再過從前的生活。
刻意冷下心腸:“鬱澈,我們已經分開了。”
鬱澈期待的眸光瞬間黯淡,臉色慘白,頭一回覺得這個人的心當真是狠。
向來遲鈍的都是她,林知漾怎麽會不明白她的意思,揣著明白裝糊塗,不要她的討好。
她不肯再要她了。
以她的性子,說到這個份上已用盡了力氣,林知漾還是不願意給她一次機會。
還沒舍得埋怨,便想到是自己先傷了人心,所以林知漾才會失望透頂,不肯再抱一絲期許。
她被判了無期,得不到赦免。
是她咎由自取。
鬱澈強忍悲痛,背過身去,盡量平靜道:“好,你走,當我什麽都沒說過。”
最後半句話時,她像是在極力忍著哭意。
見不得她這樣,林知漾想起冬天時接到的電話,電話裡的人泣不成聲,一直在道歉。
後面幾天,她瘋狂地與自己抗爭,才沒妥協。
把手裡的酒放回桌上,走到她身後,想擁抱的雙臂被她克制住,軟聲說:“鬱澈,你別哭。”
尚能忍耐的眼淚在這一刹那從眼眶滑落。
不想被林知漾看笑話,正要去房間裡躲,被一把拉住。
握住鬱澈的臂彎,好半天不知道說什麽,最後自責地扔了句:“我總是惹你不高興。”不值得。
鬱澈下意識反駁:“沒有。”
林知漾見她不肯回頭,也沒上前,想給她緩緩平複的時間。她深知自己完了,在鬱澈被她氣哭的這一刻,她已經做不到鐵石心腸。
“回答你剛才的問題,我還是單身。所以,問這個是為什麽?”
這是明知故問了。
鬱澈怕哭的樣子不好看,不敢回頭,良久,她低聲哽咽地說:“我想追你。”
作者有話要說:打算休息休息,下一章,周二晚上九點更新。愛你們!
第29章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即便是在夢裡發春,林知漾也不敢給光風霽月的鬱老師安排這種瑪麗蘇台詞。
如果她聽覺正常沒聽錯的話。
鬱澈說,要追她。
衝擊多於喜悅,林知漾恍惚間想著,最壞的結局是今晚只是一場夢。也許從孟與歌下車開始,她就睡著了,這場夢才被拉開序幕。
下車吹風、接電話,不經意地遇見鬱澈,稀裡糊塗跟她回家,冷言冷語把她氣哭,再聽她邊哭邊小聲地說:“我想追你。”
這場夏夜夢編織得精巧美好,像甜膩的荔枝糖,也像提神的薄荷糖。林知漾的筆下常有這種清新的小故事,關於友情,關於親情,也關於愛情。
只是這一次,主角變成了她自己。
她有多害怕,下一秒就被喚醒,她發現自己還在車裡,鬱澈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她們不會再有交集。
生活在同一個城市,但漸漸陌生,鬱澈永遠不會為她勇敢,她也永遠不會愈合這塊看不見的疤,卻時刻裝出康復得不錯的樣子。
現實與夢境,莊周與蝴蝶,就像窗外鋪天蓋地的喧囂與鬱澈家裡不分冬夏的冷寂。
這代表兩個世界,兩種結局。
可以將林知漾送至雲端,在軟綿綿的情意裡打個滾;也可能將她踩入地獄,在得而複失的絕望裡,徹底墜落。
直到內心深處的恐懼被挖掘出,林知漾才知道,原來她如此難以忍受失去鬱澈的生活。
見不到的時候可以自我安慰,自我保護,狠心推開心愛之人。一旦相遇,一旦對視,她愛的人便成了她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