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沒搞清楚,在場三個人的那幫,她不在裡面。
當然,她不會供出鬱誠跟江容心。
鬱欣往她扣得緊束的衣領上看去,臉色更難看了幾分,語氣幾乎是質問:“你昨晚幹什麽去了?”
鬱澈不緊不慢地回視她,淡淡地回:“出去一趟,怎麽了?”
“怎麽了?你大晚上的跑出去,又夜不歸宿,到現在才回來,還不夠讓人擔心嗎?”鬱欣一肚子的火,說完這話氣到拍桌子。
托鬱誠“想讓姐睡個安穩覺”的“孝心”,她今早起床才知道這件事。如果她昨晚知道,根本就不會縱容她,找一夜也要把人找回來。
太肆意妄為了,那個女人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讓她這樣不知輕重。
鬱澈像是聽到有意思的話,挑了挑眉頭,輕笑了聲,“大姐,我多少歲了?”
“夜不歸宿?擔心?”
鬱澈搖頭,她在反駁人時頭腦清晰:“我搬出家裡,獨居已經很多年了,該怎麽照顧自己我明白。姐姐若是天天晚上擔心我,早上又忙著興師問罪,那也不必過自己的生活了。”
鬱欣被她說得臉色煞白,看了眼鬱誠,本想讓他說幾句。
卻看鬱誠臉上掛著“是這個理”的無奈,他撓撓頭,扭頭看窗外。
鬱欣指望不上他,心裡也知鬱澈說的沒問題。作為一個三十多歲的人,她想半夜做什麽,那是她的自由。
“你一個人住的時候我不管,也管不著。可你現在在家裡住,大半夜一聲不吭地跑出去,沒了消息。難道讓你給我們個理由也不應該了?”
點頭,這的確應該,鬱澈並非不講道理,沒再跟她硬碰硬。
“昨晚朋友臨時來找我,跟她在外面住了。因為太晚,想到你們已經睡下,所以沒通知。”
暗自驚訝她敢說這麽多,的確是翅膀硬了。但她清楚鬱澈的命門在哪裡,在對待喜歡女人這件事上,鬱澈從不坦然,遮遮掩掩才是常態。
“什麽朋友?”鬱欣不識趣地往下問,做好了聽鬱澈撒謊的準備。
鬱澈不解地看她眼,似是覺得自己說得已經夠清楚,她居然還不能明白。
對上鬱誠跟江容心擔憂的神情,她彎唇淺笑:“當然是女朋友啊。”
第63章
空氣驟然被凝固, 疾風掠過枝頭,一切腐朽的塵封的記憶被重新翻閱,遠方的河水漫過田野, 淹沒一切懦弱和氣焰。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面對始料未及的答案,鬱欣的語氣反而低沉,像在講一件難以登上大雅之堂的肮髒事情,生怕被外面的人聽去一個字。
鬱澈坐在椅子裡, 微微往後靠,右手搭在左臂上。姿態放松地看著她:“嗯,有什麽問題嗎?”
憋在心裡十幾年的事情, 一旦說出口,就像囚徒從暗無天日的地牢裡走了出來, 對地牢的守卒也沒了畏畏縮縮的懼意。
“荒唐!”看到鬱澈這副模樣, 她想起自己的妹妹是個老師。
中學時候, 許多老師在請人進辦公室喝茶時,都是這副姿態。
明明是她在這裡等她道歉,卻像進了鬱澈的辦公室, 看她遊刃有余地解決棘手學生。
“這是我的人生,荒唐也好,清醒也罷,我沒必要做過多解釋。”
鬱澈目光在沉默的鬱誠臉上短暫地停留一秒,落在鬱欣臉上,冷靜地陳述:“你們該去上班了。”
措手不及的局面,讓鬱欣陷入沉思。鬱誠跟江容心哪邊都沒幫, 兩尊木頭人一樣地坐在桌上, 一個歎氣,一個垂頭。
而鬱澈不再是緘默的、隱忍的、溫和的, 她迎著槍口衝上來,為另一個人衝鋒陷陣。
鬱欣只知道這件事不能輕描淡寫的過去,卻不知道要如何使鬱澈穩重冷靜。她這樣不管不顧坦然一切的態度,在鬱欣眼中,仍是一種幼稚。
很快,她想到了救兵。
“你的人生?這也是鬱家的事情,爸還在醫院裡,他如果知道了,會怎麽想怎麽做?你非要在這個時候氣他嗎?”
她已經退讓了許多,沒將鬱澈的事情揭出來鬧大,直想等騰出手後再去處理。
可鬱澈是怎麽做的?在家短短幾天便迫不及待地與那人相見,鬧得全家人盡皆知。
哪怕她想瞞,想當作不知道也不可能了。
“此事是個人的事情,與鬱家無關。”鬱澈撇開關系,向她闡述:“我不會去氣爸,如果諸位對我的關心少上兩分,我也不用在這個時候坦白。姐姐若真孝順,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告訴爸,等他病好再談也不遲。”
鬱澈聰明地將鬱欣壓在她身上的責任挪回鬱欣身上。
她沒有故意氣鬱安巡,是他們問了,她才不得不坦白。而鬱安巡還在養傷,如若鬱欣現在迫不及待地去告上一狀,氣到老爺子,不孝的反而是她鬱欣,不是鬱澈了。
鬱欣微愣,歎服她的話術,原來她肆無忌憚的底氣來自於這裡。
於是她善意提醒:“爸雖然在醫院,但是眼沒有瞎,耳沒有聾。你以為家裡發生的這些事情,他想知道會不知道嗎?”
鬱澈沒有表露出一分一毫的擔憂,此時露怯,便會被鬱欣壓製住,失去談判的資格。她的語氣裡透著無所謂:“那就看姐姐的本事了,瞞這麽件小事,不難吧?”
鬱誠深知再不說話,過一會有的罵挨,適時開口:“我們有什麽本事替你長久瞞著?你首先要把你的事情說清楚,解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