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桃欲言又止。
許麗看她為難的樣子,表情也變得不對勁:“那是什麽情況?”
寧桃為難道:“其實她沒什麽家業好繼承的……”
許麗冷下臉:“千萬別告訴我她錢多是因為嫁了個有錢的老公,要真是這樣你也別跟她來往了。”
“不是不是,主要情況很複雜,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你就慢慢說啊。”
寧桃嘴巴張開又合上,好久才憋出來一句:“算了我還是不說了。”
許麗:“……”
真是掃興。
不過掃興的是自己寶貝女兒,她能怎麽辦呢?
等做完頭髮後,天已經黑下來,不放心的寧健昌打了電話過來,又絮絮叨叨了好幾句,最後被忍無可忍的許麗給直接掛斷。
“先不管他,你不是要看暖陽的遺物、不……現在不能說是遺物了,應該說是禮物,我帶你去看,都好好保存著呢。”
那是個空房子,平時當倉庫用,裡面特意留出來一間,放著宋暖陽當年寄過來的畫。
寧桃小心地抖落灰塵,扯掉上面的白布,慢慢將箱子打開。
最先入眼的就是一副雨後梧桐。
那筆法格外洗練,把樹枝畫的錯落又穿插有致,配色也極為大膽,合在一起卻並不突兀,反而有種別致融洽的美感。
寧桃慢慢看著,打開最後一個箱子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照片。
那還是暖陽老師住在這裡的那一年。
那年夏天,許麗給她買了嶄新的相機,她覺得新奇,就到處拍照。
暖陽老師總是大大方方地給她拍,還主動配合地擺出姿勢,可另一個人完全相反。
那個女孩身形瘦弱,總是低著頭,從來不說話,長長的劉海沒過了半張臉也不肯去剪,以至於寧桃努力回憶,也記不起她的樣貌。
然後有一天,她終於捉住了那女孩,連書包都來不及放下,她就把相機遞給旁邊的宋暖陽,活潑又雀躍地道:“老師,快來幫我拍照片。”
宋暖陽笑著接過照相機,按下了快門,這張照片因此定格。
畫面裡,茶幾旁,寧桃摟著女孩的脖頸,仰頭笑得明媚又飛揚,但那女孩仍然拘謹不安,她手指攥著,嘴唇抿著,頭比以往更低,看起來比寧桃還要矮半個頭。
寧桃怔怔地看了會兒,不知道怎麽的,眼淚又盈滿了眼眶。
她將手指移向女孩的臉龐,那膚色並不白皙,泛黑又粗糙,右唇下邊還有個清晰的水泡,連下巴上也帶了個青春痘。
寧桃忽然就笑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鼻子,語氣輕松:“小時候確實不漂亮。”
“如果真是這樣,那至少說明在這點上你沒有騙我。”
“你這孩子,在那裡嘟囔什麽呢?”許麗湊過來看,也看到了那張照片。
“唉,這是你撿回來的那個小啞巴,你還記得嗎?她也怪可憐的,親爹酗酒,親媽又是個瘋子,後來她失蹤了,家裡都沒人管,還是我跟你爸去報的案。”
寧桃把照片收好,小聲說:“有沒有可能那不是她親生父母呢?”
許麗沒聽清,就問她說了什麽。
寧桃改口,問那對父母怎麽樣了。
“那個喜歡酗酒的牛老三,好像是酒後猝死吧,說是有天夜裡喝的不省人事,一頭扎在馬路牙子上,人就那麽沒了,不過要我說,也真是活該。”
“他那個瘋子媳婦兒倒是被人接走了,說是什麽遠房親戚,總之把她送到精神病院裡妥善安置了,也挺好。”
“至於那個孩子,也不知道哪兒去了,反正這麽多年沒再見過,”許麗說起來就沒完沒了:“當時是你好心,非要把那孩子帶到家裡來,要我說,她爸都不管她,我們還管她做什麽?倒是讓她白吃白喝白住了大半年,結果呢?人直接沒影了。”
“不知道是出事了還是怎麽了,要是沒出事,應該回來看看吧?不管怎麽說,我們家對她那也是有恩情的。”
寧桃忍不住開口:“說不定她已經報恩了呀。”
“什麽時候報恩了?你夢裡的報恩?”許麗失笑:“算了,就當給你積德行善了。”
寧桃想到了陸風晚藉著吳求的名義給磚廠送來的兩百萬,不由得欲言又止。
但她到底還是什麽都沒說。
有些事可以晚開口,因為現在說了也沒用,但有些事是真的不能拖了。
該解決的還是要解決,該攤牌的也應該在此時攤牌。
回到家以後,許麗跟寧健昌說了宋暖陽其實還活著的事。
寧健昌倒是反應平平。
當年宋暖陽在的時候,他想著要避嫌,所以兩個人連熟識都算不上。
不過看著妻子女兒都開心,他也跟著開心起來。
而就在家裡氛圍祥和,看起來一片其樂融融的時候,寧桃清了清嗓子,投下了一枚炸\彈。
“爸,媽,我要跟你們說個事。”
“什麽事啊?”夫妻倆齊齊望過來。
寧桃被那樣的視線看得有點慫,但她還是挺直了腰背,一字一句道:“我,寧桃,不喜歡男的,我喜歡女人。”
第79章
喜歡女人?
喜歡女人是什麽意思?
縱然許麗夫婦並不古板,可是在聽到女兒這樣說以後,他們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