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片雪花落在她的肩頭,似乎又回到了那日她們一同賞雪的日子。
"掌櫃。"
身後傳來腳步聲,身著粗布麻衣的男子小跑過來,擦了擦額頭的汗才開口:"今日的生意真是好啊,大雪即將來了,客人們爭先恐後怕是房間不夠了。"
思悠聞言只是淡然的笑著,她並不在乎什麽錢財,只是覺得這樣的地方或許可以讓她們相遇的再早一點。
十幾年的光陰似箭在弦,射出之後連痕跡都沒有留下。
她站起身,將客滿的牌子掛在門口轉身去了後院。
"掌櫃,今日還沒有客滿呢……"
小二急著追問卻並未得到回答,撓撓頭十分疑惑的走了進去。
來往的行人看到牌子遺憾的接著尋找下一個客棧,日落之後寒風瑟瑟若是再晚一點怕是會受凍了。
城門上燃燒的最後一枝香燃盡,香灰落在銅盤之中官兵見狀準備下令關閉城門。
"等等!"
全身潔白的駿馬疾馳而來,沿著樹蔭夾道的小徑而行,迎著晚霞沐浴在緋紅的光暈中,踏過寒風凜冽的芬芳,淡青色的發帶隨風搖曳,勾勒著眉目如畫的容顏。
那人俊美絕倫,臉如雕刻一般,乳白的衣袍與駿馬融為一體,只有那烏黑的發點綴著不一般的顏色。
她在最後一刻交出了文碟,官兵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耽誤了休息粗略的看了一眼便直接放了人。
"多謝。"
那人粲然一笑,吸了吸紅彤彤的鼻尖牽著馬走進了皇城。
一連問過幾家客棧都是客滿的,無奈只能在城中漫無目的的遊蕩起來,看看有沒有可以遮風的地方湊合過了今晚。
馬蹄聲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極為明顯,風卷著枯葉掃過腳下,駿馬停下腳步打了一個響鼻。
"怎麽了?"
她無意間注意到這家名叫遲來的客棧,名字十分有趣可惜門上掛著的客滿更加的明顯。
"青兒,我們走了,這家沒有客房了。"
馬兒第一次沒有聽話的跟著走,前蹄弓著來回踱步,聲音吸引了裡面的人隨即小二推開了門。
見有人出來,她歉意的笑了笑。
"擾您清靜了,我們這就走。"
小二見馬背上還有行裝,再想想還有空房的客棧轉了轉眼珠說:"公子慢走,您是不是在找住的地方?"
她連忙點頭:"可是還有客房?"
"有有有,您隨我進來。"
小二引著她走向後院,將馬拴在棚子中,這才帶著她走上了二樓。
"您住在這裡莫要嫌棄,這間房很少有人住進來,用的東西都是乾淨的您有什麽可以隨時吩咐。"
本來有住的地方已經足夠好了,她怎會惹出麻煩來連聲答應下來:"小二兄,您這裡可有酒?"
小二點點頭:"自然是有的,我這就去拿來。"
小二笑著跑了出去,片刻之後便端著酒壺與酒杯走回來,見她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好心提醒:"這酒名叫拂雪,是我們掌櫃自己釀的酒勁可大著呢,您可莫要貪杯。"
"曉得了,淺嘗即止。"
她答應下來,小二隨口應承幾句便退了出去。
將蓋子打開,酒香頓時彌漫周身,尚未入口便已如癡如醉,這等佳釀定是神仙也把持不住的吧。
她將酒倒入杯中,淺淺的抿了一口含在口中,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緊繃的肩膀也松懈下來。
烈酒吞入腹中,溫熱的感覺趕走了寒冬的清冷與一身的疲憊。
"果然冬日還是要飲些酒的~"她半眯著眼睛,回味著酒香忽而睜開了眼睛:"竟還有梅花的香氣。"
愛極了佳釀的她自然知道這樣的釀酒方式極為繁瑣,想必那掌櫃也是一位愛酒之人吧。
推杯換盞,一杯接一杯的下肚很快小二口中的後勁就上來了,只不過這般合口的酒實在難得總是忍不住再喝上一杯。
"拂雪,甚是有意思。"
她將隨身攜帶的行裝打開,厚厚的布條被隨手扔在一邊,露出了是一把古色古香的琴。
誰人都不知,眼前這個嗜酒如命的酒鬼竟就是世人皆知的禦用琴師。
宮中那銅牆鐵壁限制了她的思維,阻隔了門外數不勝數的山水,她毅然決然的辭行從此遊蕩在世間尋找心中的桃源。
醉意朦朧的她感覺十分燥熱,蠻橫的將窗戶推開,隨心所欲的席地而坐將琴放在腿上,指尖搭在琴弦之上卻遲遲沒有動。
"桂枝日已綠,拂雪凌雲端,木落識歲秋,瓶冰知歲寒……"
琴聲悠揚,絲絲縷縷的穿梭著心中所想,她的琴聲不知為何總是布滿了思念與依戀,可她明明心無牽掛。
若非要說起,那就是夢中的人吧。
一襲紅衣如同烈焰,那人的腳下總是寒冰包裹,可每每看向自己總是笑的溫柔。
可她為什麽哭呢……
"清雲!"
思悠夢中驚醒,夢的坐起身那日的鐵籠纏繞著她總是不肯離去,耳邊湧現動人的琴聲她茫然的看著牆壁。
塵封的記憶被一點點揭開,她赤腳跑出房間尋著聲音停在了隔壁的門前。
琴聲依舊不斷,她顫顫巍巍的抬起手卻不敢推開。
萬一不是她……萬一是自己的幻覺……萬一自己還在夢中……
曲子在她的猶豫中漸漸步入尾聲,仿佛在催促著她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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