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滴眼淚砸在地板上,啪嗒啪嗒。她嗓音細弱,秦雪心臉上的冷肅頓時破開了口,半蹲下來,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淚。
直到最後一滴眼淚擦乾,她才斟酌著開了口:“小木棉,我知道你不怕那些惡魂,更不懼惡潮,但這一次和往常都不同,多了許多我們甚至都沒有見過的奇怪魂魄,且殺傷力巨大,萬一這些奇怪魂魄就主動去傷你了呢?對於你的身......你的能力,我們還不了解,我也不能保證護得住你,所以才將你送走,你這樣任性,不是把我的一番好心都給糟蹋了?再者,萬一我好不容易贏了,回去一看,你不見了,那我是什麽心情,你有想過嗎?”
木棉抽噎道:“惡潮,沒那麽快贏,可我時時刻刻都擔心你...”
秦雪心捏起她的臉頰肉,揉了揉,輕聲道:“我知道你擔心我,因為這種心情做出不理智的行為也是正常的。剛剛我對你太凶了,我道歉,對不起,只是你清楚知道擔心有多麽讓人不好受,所以也能理解我剛才的行為對不對。”
說到最後,語氣已溫柔許多。木棉所有的不忿都在這語氣中軟化,她垂著頭,一直緊攥的手也松開了,用手背抹去眼淚。
秦雪心站起身,拆開木棉因為跑動而微亂的發辮,以指為梳,一縷縷重新梳攏在一起,輕輕扎好:“我保證,惡潮很快就要結束了,在此之前,你老老實實在這裡呆著,好不好。”
木棉任她幫自己扎好辮子,終於點點頭。
溫憫生正凝眉思索著雪心方才的話,不知何時,裴涯絮湊了過來,在她耳邊低聲道:“雪心就是在上一次惡□□發裡帶回了木棉,據雪心說,不知道什麽原因,那些惡魂居然沒有傷害這個小姑娘,亦或者是根本沒有看見她,很是奇怪。而發生了這種事情,本該立刻報告的,但出於某種我們都不知道的原因,雪心把她留下了,且捏造了一個身份,長留在歸去來,那之後,就幾乎再也沒讓木棉出去過。”
溫憫生聞言,與她對視。裴涯絮沒有出聲,只是定定回望著,彼此已明白了什麽,默契沉默了。
廢了些力氣,終於將人哄好,願意老實呆著。雪心松了口氣,現在送回城裡顯然來不及,就隻好在歸去來放著。目送小姑娘上樓,她帶著歉意向溫憫生道:“小孩子鬧別扭,辛苦你照看一下了。”
溫憫生道:“無事,我去看看她。”
她天生就是一副溫柔相,又平易近人,非常討孩子喜歡,從前在南北橋便是如此,裴涯絮離開一會,回來就看見自己的允姨被其他孩子抱著撒嬌,於是暴跳如雷,要不是允姨實在會哄人,她早就要和那些孩子乾架了。
不過現在年歲大了許多,自然不會像小時候那樣吃飛醋,眼看著溫憫生上了樓,裴涯絮唇角的笑意也消失,走到秦雪心面前,開口道:“怎麽樣了?”
秦雪心塌下肩膀,擺擺手,似是累極了,後靠在沙發扶手上。裴涯絮轉身去冰櫃裡拿了瓶飲料出來,扭開瓶蓋遞給她。秦雪心向她比了個“棒”,這才接過來仰脖喝了一大口。
放下瓶子,她又安靜了一會,才點點右手腕上的手表,一張圍棋的棋盤圖虛像從表盤裡擠出,瞬間張開,浮於半空。
秦雪心豎起手臂,並攏食指與中指,順時針劃了三個圈,那棋盤便也轉了三圈,而後一聲撕裂心扉的馬鳴破盤而出,黑白子立時入局,殺將起來,動作極快,時隱時現,整個棋盤空處已不多,總體來看,黑棋略佔上風。
裴涯絮凝眉看了眼,道:“和往年比起來,壓製惡魂的速度確實慢了許多,很難對付?”
秦雪心點點頭,目露憂色:“是啊。”
裴涯絮道:“剛才聽你和木棉說話,外面多了很多難以處理的惡魂?”
秦雪心輕歎道:“是的,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一個個都厲害的不得了,頭疼死了。”
裴涯絮沉吟片刻,道:“我這次回來,一直沒見到你,知道你忙,也沒有主動聯系,所以本想讓孟情幫忙傳話,不過現在看來,你也沒和她碰上,那我就直接和你說了,我覺得,這次完全陌生的那些凶魂與惡魂,恐怕都來自荒原。”
“荒原?”秦雪心驚道:“怎麽會來自荒原呢?”
裴涯絮抿唇,眉頭蹙起,像是不想回憶,但眼前棋盤正殺的歡,恐怕也耽擱不得,隻得抱緊雙臂,輕聲道:“為了躲避異獸,我們一行人闖進一處地宮,在那下面,溫溫看到了許多奇怪的魂俑,還有一些殘次品,上面鎮著【聚寶盆】,像是誰故意養在那裡的,且我們出去後,發現出口的位置距離森海非常近,就像是...”
“就像是有人為了方便將魂俑帶出來,故意養在那裡的。”秦雪心補充完後面的話,站直了身體。
“是。”終於把那段回憶完,裴涯絮神色懨懨,聳拉著睫毛。
秦雪心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幾乎可以肯定這背後一定有人魂作祟。”
裴涯絮道:“我們也是這樣猜測的,不過,為什麽要在荒原養魂?”
秦雪心道:“修補魂魄,以及製造魂魄的許多主要材料都在荒原和森海,這個並不意外。”
裴涯絮依然沒從那陣失落裡出來,扶著下巴,看著那棋盤上的動向,呢喃道:“生魂這方面的事情,仙府人更了解,抓緊時間問問言寺好了,不過這家夥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隨心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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