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的對,我這一路上見過男子,確實優秀,身邊的女伴也多是雅致的。”
也不知道大人們怎麽能把話題聊到這方面上,裴涯絮扣著懷裡的珠子,用力太猛,指甲劈開一條小縫,她極小的嘶了一聲,抿住唇,不敢動了。
“如果覺得困難的地方一定要和我們說,大家互幫互助,走的也更長久。”
“好,先多謝紀姐姐了。”
“客氣。”
這個話題沒再繼續,紀雁回又問了些其他方面的事,當得知她家裡只有她一個人時,不免有些唏噓感歎,也心疼起這個獨身的女子,說著以後可以多多來走動,溫憫生余光裡注意到裴涯絮偷偷瞧過來的眼神,一一應了。
告了別,紀雁回走在前面,裴涯絮剛準備拔腳,忽聽得身邊人道:“可別傻傻的用手去扣珠子了。”
裴涯絮一怔,回眸看去。溫憫生指了指她藏起來的那隻手:“小孩子的指甲那麽脆弱,下次小點心。”
裴涯絮動了動唇,卻沒能說出什麽,她抱緊懷裡的東西,見紀雁回背影快消失了,才飛快道:“你袖子上有墨點,既然穿了那麽白的衣服,下次就小點心。”
溫憫生正拎著自己袖子查看,裴涯絮提起一邊唇角,飛快溜了,剛回到自家宅子,紀雁回就笑道:“你至於這麽高興嗎。”
裴涯絮收笑,站直了,一跺腳:“我哪裡高興了,別汙蔑人。”
紀雁回往屋裡走:“誰最後一個進屋誰高興了。”
“誒,你,”裴涯絮隻得跟上,卻無論如何,也壓不下那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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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南橋城回來的山路蜿蜒伸入北橋村,中間被一條不寬不窄的玉帶河隔開,上面架了座玉帶橋,橋兩邊的河岸上載滿了柳樹,樹下被修了幾個木頭台子供人休息,再往前走沒多遠便有一棟廢棄宅子,聽聞之前在北橋村還沒落寞成村時,這裡是一家茶肆,後來發生了戰爭,便成了藥館,再後來就荒廢了。
這宅子離北橋村極近,又恰在去南橋城的必經之路邊,簡直沒有比這更適合的地方了,溫憫生說要盤個店鋪,在選好地址之後便開始動手,先是花了段時間把這破宅子裡裡外外徹底清掃一遍,破損的地方也稍作修繕,至少看起來不像是荒宅了,之後又在店門前高高挑起一盞燈,遠遠望去,明亮如星。
她要賣的東西很簡單,就是她最擅長編的燈籠,院子裡始終亮堂,她便可不分晝夜的去忙碌,終於趕製出了許多不同樣式的小燈籠,皆精巧漂亮。準備去上學的孩子們每次路過,都能看見那店鋪貨架上又多了些東西,因著那些小玩意亮晶晶的又好看,所以總是喜歡湊過去問問摸摸。
“什麽時候開張呀允姨。”“這個是什麽呀。”“這個兔子燈好漂亮。”“哇哇我喜歡這個!”“喂這是人家的店啦,不要亂碰。”
北橋村的孩子們也不少,不過並不會全部一起行動,但這每天一波波的來,也著實讓人苦惱,加之年齡不大,容易吵鬧,又都覺得允姨溫和,不會責怪人,便在店裡亂作一團,一個個全成了混世魔王。
問題亂七八糟的拋過來,裙子也被拉著,溫憫生看著這群隻到她腰間的小不點們,有點頭疼,但還是耐心給他們解釋著店內的裝飾和燈籠的寓意,只是不知他們聽進去了多少,一個個回的話前言不搭後語,跳的讓人完全不懂。
小孩子下手沒輕沒重,要是不小心碰壞了什麽,她就要嚴肅的將人拉住,當著眾孩子的面彈他腦瓜崩,“受傷”的孩子會配合的倒在地上,然後下一秒就鯉魚打挺蹦起來,又去玩鬧了,可見這招沒什麽用,兔子還是經常缺耳朵,狐狸也會缺尾巴。
裴涯絮發現這一點後,便總是每日早早的第一個等在店鋪前,有孩子要進去,又害怕那靠在燈柱邊的女孩,畢竟明月俠的名號在北橋村可是無人不曉,更別提還有清風俠了。
有頭鐵的想去闖闖,明月俠手裡便執著一本書,隨手翻一頁,提個問題,要是回答不上,她就會恐嚇你說今天一定被先生抽背,讓人驚悚的是,居然靈驗了幾次,久而久之,大家也不敢隨意去鬧,只是遠遠的和允姨打個招呼,便灰溜溜跑了。
而趙千帆和其他幾個草棚宗的大俠們,則有著進入燈店的特權,不過裴涯絮也立下了規矩,誰要是弄壞了允姨的一樣東西,誰就要過來打掃衛生一個月,她作為老大的號召力還是不容小覷,終於避免了允姨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的慘劇。
這日放學,草棚的幾個孩子和允姨打過招呼,都陸續回家了,裴涯絮巡視了一邊發現沒什麽問題,也準備離開了,忽然見櫃台後梅問柳吃了一半的食盒裡,有著一堆五顏六色的丸子,實在沒忍住好奇,開口問道:“你吃的是什麽啊,允姨。”
溫憫生正收拾著貨架,見她對這個有興趣,又起了些壞心思,道:“你嘗嘗。”
裴涯絮不疑有她,反正這是允姨的晚飯,肯定不是什麽不正常的東西。她捏起一粒,先是聞了聞,不怎麽陽間的味道讓她皺眉,小心放在口中,嚼了兩下,而後徹底不動了,臉色比丸子還差。
她想吐出來,然而允姨還在不遠處,此舉不妥,她忍了半天,幾乎是捏著自己鼻子咽了下去,而後迅速灌了幾口水,才懨懨道:“這是什麽呀。”
溫憫生忍著笑,拿筷子夾起一個吃起來:“我的晚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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