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溫憫生打量的眼神,木偶人恭敬道:‘恭喜您升為神簽。’
經她提醒,溫憫生才想起了什麽,將簽子拿出來看了看,果真已連升了幾格,燦紅色的神字十分耀眼。
看來這便是最高的簽字了,想來裴涯絮也是這樣的,於是溫憫生向她道:“我想看看你的簽字。”
裴涯絮將簽子拿出來遞給她,收回手掌時注意到自己指尖的一點鮮血,這是方才解彩帶時不小心蹭到的,眸色暗了些,攥緊了手掌轉過身子,從旁邊一個木箱裡翻出傷藥和繃帶,湊近了一些,小心卷起溫憫生的褲腿。
指尖和肌膚相觸,濺起一陣漣漪,溫憫生下意識想縮回腿,腳踝卻被輕輕拉住,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城樓上的一些畫面,道:“怎...怎麽了。”
“給你上傷藥,你先看看其他的吧。”裴涯絮垂眸,嗓音有些悶,掌下的那隻小腿勻稱白嫩,幾道紅痕烙過,膝蓋紅腫起來,看起來頗為可憐。
溫憫生耳尖又燒起來,嗯了一聲,讓自己不要在意那微涼的觸感,將簽子擺正一看,發現了不同的地方,疑惑道:“你的明明也是神簽,可為什麽刻字是金色的?”
立在一邊的木偶人回答了這個問題:‘因為她是天生神簽,而您是後來升上來的。’
“不一樣嗎?”
‘不一樣,紅色神簽還有掉下去的可能,但金色神簽永遠都是神。’
“哇。”
溫憫生笑道:“你運氣可真好呀,牙牙。”
裴涯絮沒吱聲,專注著手上的動作,時不時抬眼注意下溫憫生的表情,以確定自己沒有弄疼她,於是木偶人又道:‘簽字和運氣是沒有關系的。’
“誒?”這倒是讓人有些吃驚:“不是抽簽決定的嗎?”
木偶人道:‘不是。’
見溫憫生依然疑惑,木偶人補充道:‘在冥府裡對於魂魄而言最為珍貴的東西,便是意志力,而她是有史以來唯一一個落入忘川河中還能活著上來的魂,所以她是唯一的神簽。’
溫憫生長長的噢了一聲,裴涯絮補充了一下:“看看你的名牌。”
溫憫生撈起自己頸間的名牌,仔細查看了一下,並沒有發現什麽特殊之處,裴涯絮又道:“掰開看看,小心指甲。”
沒想到還能這樣操作,溫憫生按她說的,指甲嵌進名牌側面的縫隙裡,沒用多少力氣便將牌子撬開,從中間裂成兩半,裡面緊挨著自己姓名的那一半刻著三個字,下下簽。
說不上這是什麽感覺,畢竟自己的名字和這三個字綁定在一起,實在不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溫憫生抿唇,笑道:“所以說,從我們踏入這間宅邸時,我們的命運就已經確定了嗎?”
裴涯絮點點頭,又搖搖頭,抬手將她的名牌取下來塞進自己兜裡,沉聲道:“這是虛假的,你的命運不會如此,會出現下下簽,只是因為你是人類,而這裡是冥府。”
距離極近的女人正垂著眸子,烏亮長發披散下來,眉尖輕蹙,極深的瞳色黑黝黝的,襯的膚色越發雪白。她的話語很輕,卻也是堅定的,平常的冷色因為專注認真的神情透出幾分幼氣,嘴唇緊繃,下意識抿著。
溫憫生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漸漸連她的動作也感受不到了,怎麽也想不到,昔日裡總喜歡凶人,笑起來稚氣十足的小姑娘現如今已長成如此穩妥的模樣了,錯過了那麽長的時間,多少有些可惜。
裴涯絮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神,正因為那比遠遠看到的更嚴重的傷勢而愁苦,害怕自己下手沒輕沒重,隻得用平生最輕的力道去照顧,嘴裡卻是不客氣:“說著自己可以,結果不還是弄一身傷,下次還敢不敢這樣跟我分開,不長記性的家夥。”
溫憫生笑道:“可是我很厲害誒,破解了好幾個題目。”
裴涯絮輕笑一聲,欣慰道:“是,這倒是真的,我都看到了。”
像是回想到了什麽畫面,裴涯絮停滯一瞬,才咬牙道:“你和姓徐的就那麽熟悉了?又抱又摸的。”
溫憫生把簽子捧到眼前,裝作很認真的模樣:“有嗎?”
裴涯絮哼了一聲,兀自碎碎念:“別以為我沒看見,我的眼睛可尖了,等出去了我在找你算帳......”
一直沉默的木偶人聽到這話,上前兩步道:‘您可以選擇留在這裡的,做這裡永遠的神。’
裴涯絮將繃帶打了個結,放下褲腿,又輕輕捏著溫憫生手腕拉過來,低頭觀察著傷口:“我已經說了很多遍,我不可能留在這裡的,死心吧。”
木偶人依然道:‘在這裡您擁有著最至高無上的權力,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包括這位姑娘,只要您不願,她就出不去,您想對她做什麽都可以。’
聽聞此話,溫憫生很想說點什麽,例如你們也不尊重人了等等。裴涯絮皺眉,給傷口敷上傷藥,懶散道:“這事用不著你操心,別拿她誘惑我。”
溫憫生又想說什麽,例如怎麽變成誘惑了等等,木偶人又道:‘您若執意離開的話,這裡的所有東西您都無法帶走的。’
裴涯絮道:“我本來也不需要。”
木偶人還待說什麽,溫憫生舉起沒受傷的那隻手:“我想帶走一樣東西,可以嗎?”
裴涯絮抬頭:“想要什麽?”
溫憫生指了指那神像頭上的琉璃珠:“那個,我想要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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