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蘇明繡的腦海裡,系統對她的裝睡行為大為震撼,忍不住調高了分貝質問她。
蘇明繡嗅見那股冰冷的薄荷香,神經都跟著放松了下來,一時間竟真有些困意,連回答系統的問題都提不起勁:
【如你所見,在度假的同時,順便改善睡眠質量。】
系統:【?】
它警告道:“現在已經不是你們談戀愛的時間了!你不許碰她!”
蘇明繡敷衍地嗯啊幾聲後,察覺到對方執起自己的手,懶洋洋地逗系統一句:“我可沒碰她,這是她主動碰我的。”
她以為好不容易見面,余映嵐應該會在她周圍待久一些。可直到手重新被放下,那股淺淡的薄荷味遠離,她都沒等到余映嵐更多的動作。
靠在沙發上假寐的人慢慢睜開眼睛。
室內仍被厚重的窗簾環繞,那股熏香的氣息未散,音樂卻已經停了。
屋裡連多余的一道影子都沒有。
蘇明繡順著指間添的不適感看去,只見原本空空如也的左手無名指,竟多了一圈纏繞,那是……
一枚荊棘編織而成的戒指。
深黑色的長刺,在貼近指根的部分,被巧妙編織地極為服帖。但從那張揚的、扎得自己中指和小指隱隱不適的刺來看,它遠沒有這般乖巧。
更重要的是。
這荊棘瞧著松松垮垮,若要抬手取下來,不好使力不說、原先服帖挨著皮肉部分的硬刺,定會倒刺進血肉裡,越想往外拔,就會扎得越深。
蘇明繡盯著這荊棘戒指看了半晌,重又低笑出聲,末了眉開眼笑地喟歎道:“真生氣了。”
第16章 即將被拋棄的未來影后(16)
“蘇姐姐……”
門口冒出個腦袋,伴著磨磨蹭蹭的一聲呼喚。
蘇明繡從書桌前抬頭看去,見到扒著門框探頭探腦卻又不敢進來的應可兒,將毛筆搭在筆架上,微笑著對她招了招手,等小孩兒一溜煙跑到跟前,才出聲問:“怎麽?”
應可兒仔細端詳她的面龐,確定她今天的心情不錯,才吞吞吐吐地將自己打聽到的傳聞說出來:“他們都說,你每次挑選藝人都是在玩養成,等確定這個人沒有上升空間之後,就會毫不猶豫將這人拋棄,是真的嗎?”
蘇明繡目光掃過面前的這副畫,山水畫以墨色為主、籠罩的煙霧以顏色清淡作暈,唯一亮色便是那山石的青,是點睛之筆。
琢磨著要在山下添幾株野菊,她重新拿起筆,唇間笑意不減:“你覺得呢?”
應可兒順著她的目光見到這副畫,神色跟著一亮,她隨著家裡長輩去過不少畫展和拍賣會,本該對這些文玩不感興趣。
但不知為什麽,就是覺得蘇明繡畫的東西特別美,遂最近瞧見一樣便討要一樣。
思緒被轉移,肚子裡裝的內容就不自覺道出:“我覺得……好像是真的。”
話剛出口,她猛地回過神,有些不安地看向蘇明繡。
桌後的人將毛筆筆尖掉落的一根細毛撚起,隨後衝她挑了挑眉頭,似在問她,既然已經知道了答案,為什麽還要來問?
應可兒登時臊眉耷眼,連肩膀都落了下來,下意識地抬手想拉她,最終隻敢輕輕拉住她的衣袖,巴巴地問了一句:“我……我不要名、也不要利,你可以把我留在身邊嗎?”
她說:“我隻想陪著你。”
蘇明繡頗為訝異地看了她一眼,見到她眼中的依賴與信任,恍惚間隻覺她與自己熟知的故人模樣重疊,想到系統的神通廣大,她本想問問,這人是否是曾經自己那位親人的轉世,不過念頭剛起,又被她按下。
是又如何?
她注定無法在這個世界久留。
於是蘇明繡噙著微笑,將那重陽菊添在畫作一角,語氣輕松地回答:“我隻答應了你小叔抽空帶一帶你,你要留,你家裡人未必肯同意。”
應可兒聽她這樣說,仿佛受到鼓舞,正想順杆爬地去抓她的手、跟她認真許諾,但手剛往前伸,就被蘇明繡避開。
她這才注意到……
對方左手無名指還套著那枚該死的帶刺玩意兒。
為了生活方便,蘇明繡在相鄰的中指與小指上各套一枚玉環,羊脂白玉襯得她手指修長,素白玉澤與細膩肌膚相襯,有種說不出的驕矜富貴感。
與之相對的——
那枚張狂、幽黑的荊棘戒指,像是從地獄裡伸出的長刺,纏繞上天使雪白的翅膀,要將長刺扎進羽毛下、血肉裡,被鮮血一寸寸澆灌,恣意地舒展自己每一根枝條。
應可兒看那兩枚白玉戒指有多順眼,看這突兀的黑就有多不爽。一時間,連自己原本要說的話都給忘了,朝蘇明繡抱怨著說道:“你怎麽還不把這破玩意兒摘了?”
這不過是普通的植物,無論再怎麽堅硬,只要蘇明繡點頭,不消半分鍾就能找人取下來。
在她的心中,蘇明繡完美得仿佛自帶聖光,跟這種路邊隨處能見的、廉價的枯藤半點不搭,甚至連這黑色,都是礙眼的髒汙,該離蘇明繡遠遠的。
可女人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兀自提筆將畫作上最後的點綴添完。直到她眼中的暴躁都寫在臉上,才把筆放下,摸了摸她的腦袋:“你還小,你不懂。”
應可兒:“?”
這時,系統終於憋不出了,出聲尋找存在感:“我倒是不小了,不如你說來讓我聽聽——以前我讓你談戀愛的時候你不談,現在任務即將完成,你只需再等一段時間就可以離開這個世界,為什麽又去招惹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