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城,城將催。
提著收集了一整晚的水回到營地,溫思琪將它倒入鐵桶裡架到火堆上加熱。
水不多,兩棵香蕉樹隻貢獻了不到400毫升的水量,加上從樹葉裡收集的水分,堪堪400多一~點點。
總之,只能漱口。
草草吃過乏味的早餐,最後喝一口溫熱的水,一行人開始為即將到來的風雨做準備。
首先,趁雨還沒來,再多弄點乾柴儲存好,還有生火的絨草。
因為沒有適合存放的地方,溫思琪的想法是把乾柴折斷,和絨草一起放進塑料袋裡,再層層包裹,再放到岩石之間錯開的空間裡用石塊壓著。
正好沙灘上有不少被海水衝上來的塑料袋,在北側的岩堆裡也發現一處地勢較高的,兩塊巨石交錯呈現的空間。
其次,將所有能裝水的容器固定到位,埋在沙坑也好,掛到樹上也行,只要不被風吹倒、能接水、離海岸遠點距離,怎麽固定都行。
還有食物。因為無法確定這場風雨會在什麽時間裡來,又會持續多久,所以必須準備好至少能維持一頓的食物。
雖然有香蕉和昨晚刮好的椰子肉,但這兩樣不能吃多,尤其是他們中老少病弱都有,最好是準備點熟食:
烤海鮮。
庇護所還需要繼續搭建,不需要太好太牢固,只要能在摧毀它的大風到來之前為他們遮風避雨一些時候即可。
需要做的事情不多,分一下工就不會給人一種忙碌的感覺,唯獨都需要趕,趕在暴風雨來臨前將它們完成。
因為風又大了,天色也更加晦暗,壓來的黑雲一降再降。
雨,即將下來。
“記住,要好好跟著媽媽。”
“嗯!”
溫隨雲低下頭,抓起系在自己腰間的繩子,癟癟嘴有一點點小委屈、小哀怨。
“媽媽,可不可以解開它?”
就在剛才,總像一陣陣偷偷排放的屁一樣的風突然炸響,呼嘯的聲響卷著一股強勁的風把她吹倒在浪裡。
然後,身上多了跟撿來的麻繩,麻繩另一頭則系在溫思琪身上。
“當然可以,不過得等風過去,等浪平靜後才可以。”
溫思琪面帶微笑,掌心輕輕撫過女兒不情願的小腦袋,溫言細語拒絕了她小小的願望。
唔……被小瞧了。
不行,不能被小瞧!不然就長不大了!
小家夥頓時雄赳赳氣昂昂跟著母親……去敲螺。
……
“為什麽我要乾這種活!”
江馨然收回望去的覷視,落向身旁。
狂風作吼,吹得發絲張牙舞爪,為陰沉的臉色更加一股心驚的陰翳,讓江馨然很是擔心,右手在身上擦去沙粒伸向葉雅潔的臉。
“姐,你去休息吧,這裡我來就好。”
“不!你去休息,這裡我一個人就行,等弄好了,台風也過了,再把他們帶回去,我就什麽都不欠他們!”
她又低著頭,江馨然無法再讀取她心裡想什麽,反正不好,很不好,就像昨天一樣……不,是還要糟糕。
目光落在忙碌的雙手上,江馨然看到了被壓抑在不情願後無法看到的情緒,比昨天還要激動,也冷靜。
這並不是個好現象,江馨然寧可葉雅潔像昨天一樣瘋瘋癲癲發泄出來,也不想她憋在心裡。
心就那麽大,還易傷,能存多久?
江馨然垂下眼瞼,咬牙思緒非非。
突然,她開了口,一邊挖著小坑,一邊漫不經心地說:
“姐,上飛機之前你說等我們從夏威島回來就帶我去一個地方,到了那,我就能放下所有不開心的事、不開心的人,變回最開始的我。”
“我一直好奇你說的地方是哪,現在能告訴我嗎?”
她的話裡帶著好奇的笑意,似乎對葉雅潔口中的地方十分期待。
葉雅潔沒有抬頭,也就沒有看到面對自己時心口不一的期待,帶著興奮的語氣,神神秘秘的說:
“你一定會喜歡的,因為那裡有我們的秘密和未來,還有曾經的你,最最最開始的你,你一定能找回你自己。”
“我自己?”
江馨然突然覺得好笑,她什麽時候丟過自己了?
記憶裡可沒有遺失的片段,只有逐漸淡忘,不值得留念的瑣事。
但是,葉雅潔始終固執的認為她丟失了自己,丟失了曾經單純、樂觀、向往未來的自己。
江馨然沒有反駁她,由著她手舞足蹈描述當初的自己,那個總覺得和現在的自己沒什麽兩樣的過去。
無所謂了,反正注意已經轉移了。
風呼呼狂吼,將聲音向遠處拉長、模糊、消散,就像被帶走的火星,失去了能量的它漸漸熄滅在冰冷中。
風吹的太大,幾度將火焰吹得只剩火苗,又再度複燃,老太太沒法,就挪了位子用自己的身體擋去點風,手中石塊猶不停落下,砸開一顆顆海螺。
韓唐握著筷子,將老太太砸開殼的海螺挑出肉再放到鐵皮板上,粘上一點點鹽,又將熟得差不多、已經散發出淡淡熟悉誘惑的熟肉夾到一旁的鐵盒子裡,不時再往火堆裡添上一兩根柴。
不斷重複的動作枯燥無味,耳邊的聲音又吵,不斷惶惶心緒,消弭平靜。
“孩子,這兩塊肉你夾去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