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雅隻消看一眼,便對郎臣的身份下了定義。
她不著痕跡地快速整理了一下黑色西服的領子,疾步繞出酒館的座椅。
等來到郎臣面前的時候,希雅的面上已經飄起一層得體熱情的微笑。
“美麗的小姐,晚上好!”希雅一邊說,一邊微微欠身行禮,“巴斯肯酒館歡迎您的到來!我是主管希雅。”
“希雅小姐,您好。”
郎臣禮貌地回應了總管小姐一句,便繼續往裡頭走。
“小姐,請問您是單身還是?”兩人走著,旁邊穿梭來往的服務生們看到總管如此熱情的模樣,都識趣地閃出一條路來:
也不知道來的這位是什麽貴客,值得那位平時相當拿喬的主管如此大獻殷情呢!
巴斯肯是個中上層群體消費的地方,郎臣之前從未來過這裡。
但希雅小姐“聲名在外”,郎臣曾不止一次地聽說過她攀附和社交的手段。
“希雅小姐,”郎臣俯眼看她,微微笑著說,“我來這裡等一位朋友。”
言下之意,就是郎臣並非什麽值得結交之人,也暫時不需要更多的服務,讓希雅自便。
希雅當然聽得懂郎臣的意思,只不過她對自己的眼光深信不疑——
這位不知名的小姐,以及她的朋友,都不是普通人,無論如何,一定會給她帶來一些價值。
希雅笑了笑,回身靠坐在吧台前的高腳椅上,“小姐,在您的朋友沒到之前,就由我來招待您。”
她腳尖點地,利落地轉了一下椅子,“喝點什麽?一杯櫻桃甜酒好嗎?”
沒等郎臣拒絕,希雅就回身敲了敲吧台:
“兩杯櫻桃甜酒,都記在我的帳上。”
吧台內的調酒師面上泛起微弱的苦澀笑意:要知道,總管大人上個月的薪水都不夠抵帳的呢,現在還欠著不菲的一筆。
但是調酒師不敢說,悶頭把酒瓶裡的酒和冰塊搖得哐哐作響。
櫻桃酒的酒精含量很低,裡邊有氣泡,喝下去第一感覺是麻,之後會有一絲回甘——
郎臣討厭這種回甜的感覺,她隻喝了一口,就皺起眉頭來。
她想,總管小姐居然喜歡這種酒,她們果然講不到一起去。
酒難喝,郎臣撂開杯子,隨意觀察四周。
今天的酒館人特別多,幾乎座無虛席。
偶爾傳來清脆的碰杯聲,很快就隱匿在此起彼伏的玩笑和舞台上纏綿悱惻的歌聲裡。
郎臣的目光看向酒館的大門處,陸續進來好幾撥客人,都穿得相當漂亮,甚至可以說是誇張——
男客們大多西服筆挺,襯衫的領帶上系著各種花樣的領結,而女士們則大膽奔放,大片的光潔亮眼的肌膚被昏暗不明的燈光閃得像絲緞。
沒有狐旬。
郎臣回身問希雅說:
“總管小姐,現在是什麽時候?”
希雅面上還是掛著熱情的微笑,她語氣中透露出些許輕浮:
“小姐,我該如何稱呼您呢?”
“郎臣——”
嗚!
在郎臣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一聲響亮清脆的虛擬煙花在酒館高遠的穹頂上炸開,瞬間將昏昧的酒館照得通明。
與此同時,人們激昂的歡呼聲與音樂一陣陣響起,酒館瞬間換了一種熱烈到極點的氣氛。
希娜站了起來,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再轉頭的時候,她的眼中已經被這氣氛染上了些許狂熱的顏色。
“郎臣小姐,現在是紅月第四百二十一年八月二十一日,下午六點三十分,巴斯肯酒館的百年紀念日,很榮幸有你的光臨!”
希雅快速說完這一句,將杯中殘余的櫻桃甜酒一飲而盡。
然後她對郎臣伸出手來:
“郎臣小姐,可以邀請你跳今晚的第一支舞嗎?”
她眼中閃動著迷人的熱情和殷切,配上她無懈可擊的說辭,沒有人可以拒絕這個簡單的要求。
但郎臣心中念著和狐旬的邀約,見狐旬一直不來,深以為自己一定是被放了鴿子——因為狐旬本來就詭計多端;況且郎臣並不願意和希雅結交,便微笑道:
“我還有邀約,不方便答應您。”她一揚酒杯,嫣紅的櫻桃酒在水晶杯中泛起炫目的漣漪,“無論如何,感謝總管小姐的費心招待。”
郎臣說完,起身離開。怎奈酒館人太多,郎臣步步行進得堪稱艱難,速度很慢。
就在這時候,她聽見人群中傳來一聲鈴鐺也似的“喂,郎臣”,語氣就是狐旬。
郎臣順著音源看去。
狐旬擠在狂熱舞動的人群裡,一手扒開人群往前走,一手高高地舉著高腳杯,酒杯裡的酒液隨著人潮上下晃動,真讓人擔心它隨時會灑得一滴不剩。
原來不是被放鴿子了,而是狐旬遲到了!
郎臣心中先是一松,連忙加快腳步往前擠:要不然狐旬那樣的小個子,一定會被擠得東倒西歪的。
狐旬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之後,把酒杯隨意一擱。
沒有了酒杯礙手礙腳,狐旬仗著個子小,在人潮裡簡直是來去自如。
她一下子躥到郎臣後頭,拍拍後者的肩:
“嘿郎臣,你什麽時候來的?”
郎臣回身。
一束斑斕的燈光從狐旬的身上掃過,將她空曠裸露的前胸肌膚映照得恍如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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