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那些門庭若市的酒館、賭場、風俗店,博物館門口可謂門可羅雀。
郎臣反而喜歡這種寂寥的氣氛——很多話並不適合在太熱鬧的氣氛裡說。
她們買了票,攜手進入博物館。
“我從來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狐旬認真地看著那些陳列在昏黃暖光燈下的舊物,“可是我看著它們,倒不覺得陌生。難道是我失憶之前見過它們嗎?”
郎臣的眼神裡極快地閃過一些什麽。
索恩娜博物館是整個大陸最大的古典博物館,郎臣並不知道狐旬先前有沒有來過這裡——
狐旬對這些東西不感到陌生,是否算得上這樣一個猜測成立的證據:
狐旬和郎臣一樣,並不屬於後紀元?
作者有話要說:
第45章
Chapter45
她們攜手在博物館中流連,通過館中陳列的各種各樣的物件兒來懷念四個世紀之前的人類的生活。
最後她們上到博物館三樓。這一整層都是遺留下來的古典圖書。
如果說有什麽可以從抽象和具體兩個方面完全地概括一個文明,那麽一定是書籍。
即便這裡保留下來的古典書籍相對前紀元煙波浩渺的書海來說連冰山一角也算不上,但它們那破損泛黃的紙張、古典文字、圖案都寂寥地散發出獨屬於前紀元文明的神秘、悠久、古樸氣息。
而寂靜更是將這種氣息加倍放大了。
郎臣和狐旬對視一眼,都不禁被這種氣息感染。
她們放輕了腳步,放慢了呼吸,走進那些高大的書架與書架之間。
郎臣曾經不止一次地來過這裡——獨身一人。每當她感到迷茫,那些關於前紀元的記憶黯淡之時,她就會來這裡待上一會兒。
誠然,她是一個極度老派的懷舊者,就算在後紀元中浸淫了四個世紀之久,還是固執地不肯融入這個新世界,她更傾向於躲在她自己記憶裡的那個世界中,孤獨也沒關系——
但現在,似乎有人叩開了那個世界的門,對她說:
“這裡真有意思。”
狐旬的指尖輕輕劃過一列列圖書的書脊,有時候會傾過身體去細看那些書封上的圖案文字。
郎臣的目光從圖書上移開,跟隨著狐旬的指尖遊走,溫和的嗓音中多了幾分鼓勵的意味:
“你挑一些自己喜歡的讀讀看呢?”
她說完,習慣性地抬手手腕,看了看機械表:八點一刻,距離十二點還早,她們還有很多時間。
狐旬點頭答應,隨意抽出一本輕輕翻看。
郎臣也偏過頭,目光掃過書頁時,有些微的震驚一閃而過。
她輕輕吸了口氣,掩飾住自己的情緒,用開玩笑的語氣問道:“這本書是災變往前三百多年的一本小說了哦,也就是距今七百多年了。用詞習慣、甚至語言都和現在大相徑庭。你要是有不明白的,我可以解釋給你聽哦。”
“幹嘛,小看我啊?”狐旬目光從書上抽離,仰起臉衝郎臣擠了擠眼,語氣驚喜又愕然,“我初看這些文字時也有些茫然,但只需要略微一想,就自然而然地理解了它們的意思。我覺得在失憶之前,我一定來過這裡。”
——一個十九歲、精通古典文字的異能女性,在這樣一個動蕩的時代,若非出身於名門,絕無可能存在。
但這麽多年,郎臣對那些名門望族、或者是衰落了的貴族歷史都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並沒有聽說過誰家出過這樣一位優秀的後輩。
不,還有另一種可能性——狐旬和她是一個時代的人。但這已經不那麽重要了,因為狐旬一直都能夠理解她,理解她心裡的那個世界。郎臣默默地想著,揚起唇角無聲微笑。
她假裝隨意地問道:“喂,狐旬?”
“什麽?”
“你知道黑百合的花語嗎?”
狐旬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將書合攏,大大方方地仰起臉:“神秘、絕望之愛。”
那雙杏眼裡閃動著甜蜜的情愫,狐旬轉過身,將書安放到書架上,清脆的嗓音如鈴鐺亂響,撞在誰的心上:
“郎臣,你和我說過,我曾經送給你一束黑百合,甚至還說過一些過分的話。
雖然我現在想不起來了,但我覺得,我應該沒有理解錯你問這個問題的意思。”
她表達感情的方式地坦蕩光明,讓郎臣居然有些羞澀於自己的假裝隨意。於是郎臣輕輕地吸了口氣:
“我想,你一點兒都沒有理解錯。”
“現在,”狐旬放好書,轉過身來,溫暖明亮的燈光一下子垂落進那雙杏眼,照亮了她眼裡那彎甜蜜的清泉。狐旬抬起眼,將眼裡滿溢的甜蜜望進對方的眼睛裡,“我要重新送給你那一束黑百合。”
狐旬上前半步,踮起腳勾住郎臣的脖頸,親吻她。
一抹濃鬱的黑百合的香氣從狐旬右耳耳尖的散發而出,和她的吻一樣,快速、濃烈,攻城略地。
郎臣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她一手回攬對方的腰,一手曲肘扶著高大的書架,才沒有軟倒下去。
直到兩人都有些缺氧時,她們才不約而同地放開彼此。
狐旬深吸了一口氣,望著郎臣眨眨眼:“我真喜歡你,郎臣。”
“我也喜歡你,狐旬。”
郎臣回望她,捧起她的臉,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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