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
李聞清按捺不住,大聲呵斥,打斷了狐旬的話。
她坐在趙曦的身側,秀眉緊蹙,面上帶著嫌惡的神情:
“你知不知道你早上打傷的人,是弗洛西林將軍的侄子?這位是弗洛西林將軍府上的管家,你還不給人家賠罪麽?”
狐旬聽出來了。
李聞清雖然表面上疾言厲色,一直在訓斥她,可是也是在維護她呢。
只要狐旬按照李聞清說的,乖乖賠罪,那位管家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但是狐旬是個好事的性子,又不肯輕易服軟。她挺直了脊背,故意說:
“我當時從機械手下方通過,那位駕駛員根本不顧我的安全,就掏起樓房斷壁往外送。結果斷壁塌下,險些砸到我。難道這是我的錯麽?”
“若是砸到了我,給清理部帶來多少損失?以我的身份,難道還不能教訓一個後勤軍隊的駕駛員麽?”
狐旬聰明地隱去了自己是為了保護貧民,才險些被斷壁砸到這一細節。
她知道,這些帝國人員根本不在乎這些細節,他們只在乎結果——
狐旬將弗洛西林的侄子揍成了腦震蕩,現在還在醫療中心昏迷不醒。
但狐旬說的也是事實:她是清理部的王牌,在那樣的情況下,教訓一個駕駛員,根本算不上事!
第8章
Chapter8
弗洛管家冷笑道:
“狐小姐,如今的情勢由不得您。”
他垂下目光,陰毒地鎖定在狐旬手中的那封金色信紙上:
“這封信是弗洛將軍的意思。醫療費用不需要您賠償,將軍府還支付得起。
將軍的侄子所遭受的痛苦,也不需要您受到同等的對待,畢竟如您所說,進入醫療中心耽擱幾天的話,會給帝國帶來一些損失。”
趙曦靠在沙發裡,懶洋洋地問:“那按照弗洛西林將軍的意思——”
管家及時補充:“按照帝國律法,賤民以下犯上,毆打貴族,須在上弦月廣場前處以十二小時鞭刑。”
“但是狐小姐身份特殊,因此刑罰可以適當減免。
狐小姐必須從明天起,中午十二點整,於上弦月廣場接受一小時鞭刑,持續三天。”
“狐小姐身為清理部王牌刺客,體質非常人可比。
區區一個小時的鞭刑,根本不會影響行動,更遑論給帝國帶來什麽損失。”
他笑著看向趙曦,補充道:
“我家將軍先前去醫療中心,無意中聽說,狐小姐在醫療中心有一位很重要朋友,如今全靠帝國供養續命。狐小姐可以轉讓二十分積分給將軍的侄兒……”
李聞清深深地皺起了眉,卻沒說話,只是看向狐旬。
狐旬早已大怒,握在沙發扶手上的骨節捏得泛白。
她靜默了片刻,笑道:“那就多謝西林將軍的美意了。區區鞭刑,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被人捏住喉嚨的感覺,可真難受!
狐旬想。
她在醫療中心的那位朋友——是養育她長大的人。
狐旬從小就叫她朵茜媽媽,一直到自己十九歲。
後來末日來了,狐旬在顛沛流離中發現時間過得越來越快,朵茜媽媽秀美的容顏越來越蒼老,可是狐旬自己卻毫無變化。
四個多世紀過去了,狐旬和朵茜媽媽之間二十多歲的差距,在滄海桑田面前根本不算什麽,但狐旬還是固執地叫她朵茜媽媽。
她被禁錮在這樣一個扭曲的帝國,乾著那些不光彩的活兒,都是因為她的朵茜媽媽。
她需要足夠多的任務來換取積分,再用積分換取朵茜媽媽能夠得到的醫療資源——狐旬要她的朵茜媽媽活著。
因此,區區鞭刑,又算什麽呢?
狐旬走出176-02室,看到一臉擔心的梅尹,故作輕松地吹了個口哨。
梅尹急道:“怎麽樣?弗洛家的人找你是什麽情況?”
狐旬嘿嘿一笑:“今天早上和別人起了衝突,沒想到是弗洛西林的侄子,人家上門來興師問罪了。”
“啊?”梅尹拉著上下打量著狐旬,“那你還這麽輕松?剛才我看見那個弗洛家的老頭滿意地離開了,你沒事吧?”
“我沒什麽事。”狐旬打斷了梅尹的話,“我要一副新的耳機,開一個新的頻道,接入我原先的頻道裡。對話優先級調到最高。”
“還有,明天中午十二點,上弦月廣場,記得來看我挨打。”
梅尹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要求整得猝不及防,下意識問道:
“誰的頻道啊?讓你這麽重視?不對,你挨打了?誰要打你?”
狐旬早就邁著腳步噠噠噠地離開了。
她就住在這一層的盡頭,H區最後一間。
因為台風的關系,近期發動機廠中都是修整恢復階段,需要郎臣的地方少之又少。
因此郎臣早早就下了班。
最近在帝國這邊活動次數太頻繁了,可能已經引起了帝國的注意——郎臣想,或許她應該前往赫古拉叢林一趟了。
而且,發動機廠機械師的活兒,不適合女人——先不提那樣的環境,她的身份太顯眼;
發動機廠本身是藍玫瑰工會的產業,她在裡邊工作的越久,藍玫瑰的人越容易注意到她。
當當當——
正在沉思間,位於上弦月廣場上的鍾樓敲響了,一連二十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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