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曦的語氣很和善,但其背後隱晦的威脅之意,讓狐旬感到喘不上氣來。
她仍舊面不改色,嬉皮笑臉地說:“時間還很多,計劃仍舊在進行。部長不必著急。”
“呵呵,狐旬,你是個聽話能乾的孩子。”趙曦移開了眼,她的眼神空泛地看向遠處,“指派給你的任務從來不需要我擔心。但是這位郎臣小姐,我也有所耳聞,是個厲害的人物。在你的計劃中,真的沒有任何失控的部分嗎?”
狐旬一愣,旋即搖頭:“部長是什麽意思?我不明白。”
趙曦笑了笑:“最近部裡一直在傳,說有人愛上了任務目標。我只不過是提醒你一下,你去吧。順便提醒你一下,朵茜最近的情況一直在好轉,如果有空的話,可以去看看她。”
某一瞬間,狐旬感覺那一隻一直掐住自己脖頸的手,明目張膽地收緊了些力道。
作者有話要說:
第22章
Chapter22
水仙區,昏暗狹小的房間內。
“郎臣小姐。”司空站在窗邊,純淨的眼睛裡閃爍著幾分疑惑,“既然狐旬小姐是帝國的人,您為什麽還和她來往呢?
您和海歌城的聖女大人交好,但海歌城一直飽受來自帝國三方勢力的威脅,您這樣做很矛盾。”
郎臣斜靠著牆,她柔順的黑色長發披散開來,在燈光下發出柔軟的光澤。
聽到這個略顯尖銳的問題的時候,郎臣臉上仍舊保持著微笑。
她腦海中又閃過了狐旬樣子,語氣也不自覺更溫和了些:“聖女和狐旬,都是我的朋友。狐旬她很善良,很特別,她和帝國那些人並不一樣。從某些方面來說,她和我們是一樣的人。”
司空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道:“可是郎臣小姐,狐旬出現的時間點太敏感了。
您的身份已經引起了鐵薔薇工會的注意,帝國沒道理不注意到您。她恰好出現,獲得了您的好感……”
“你是說,她也想拉攏我,甚至是殺了我嗎?”郎臣笑了笑。她想起今天早上,狐旬給她的那個擁抱——
郎臣毫無防備的懷抱,被狐旬勾住的後頸,都是足夠致命的破綻。但是狐旬什麽都沒有做,那只是一個純粹的擁抱而已。
如果狐旬的接近,是懷有目的的,那郎臣願意和她來往,又何嘗沒有自己的私心呢?
司空點頭道:“是的,郎臣小姐。如果您允許的話,必須淨化狐旬的記憶,這是清洗您身份的過程中,最重要的一步。”
“我不同意。”
郎臣一口否決。她想了想,緩緩地說道:“我已經認定了狐旬是我的朋友,如果我對她心懷不軌,消除了她記憶裡的我,那我這又算什麽呢?”
司空的提議接連被否決,她白皙的臉龐因為生氣而飛起兩朵紅暈,忍不住反問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郎臣小姐,我們的計劃會困難很多。”
郎臣有些歉意地看了司空一眼,搖頭道:“我還留在這裡,實在是因為有一件個人私事未曾解決。
不然我完全可以在身份暴露之前離開帝國,去亞特蘭礦城也好,索恩娜農區也罷。”
“這次行動的確很危險,如果你不願意——司空大人,那就請你回去吧。我會親自和聖女薩月解釋,你不必擔心聖女因此遷怒於你。”
“郎臣小姐,您說的什麽話!”司空情緒激動,無意識地提高了音量,“您難道要我違背聖女大人的話嗎?羅貝塔自願跟隨您來到這裡,任務沒有完成,怎麽好回去複命?”
話題戛然而止,氣氛陷入僵硬的沉默。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一陣緩慢的敲門聲。
郎臣在帝國認識的人雖然多,但是並沒有任何一段關系熟悉到對方可以不打招呼就先來她的住處找她的程度——
郎臣心中有些疑惑,難道是狐旬那丫頭嗎?
只有她會這麽古靈精怪任性妄為。
在這個念頭閃過的其間,敲門聲依舊在持續著。對方似乎很有耐心,一直要敲到郎臣親自開門為止。
司空早已恢復了心情,她看向郎臣,棕褐色的瞳孔中充滿了疑惑,極為小聲地問:“是誰?”
郎臣搖搖頭,快步走到門口,一把拉開門前堅硬的合金網,問道:“誰啊?”
#
“阿旬——”
發黃的白色被單之間,那位一直昏睡的中年女人忽然動了動左手的食指,乾枯的嘴唇嚅動,沙啞的嗓音吐出了這個清晰的名字。
狐旬渾身一震,連忙從椅子上站起身,她快傾過身子,輕輕握住在女人顫抖的左手,盡量放軟語氣:
“朵茜媽媽,我在您身邊。”
那隻皮膚發皺的左手無力地摸索掙扎了一陣,終於安靜地躺在狐旬的掌心中。朵茜努力地掀起眼皮,睜眼看了狐旬一眼,又閉上眼睛。
似乎這幾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就透支了她的精神,朵茜小幅度地喘著氣。
狐旬一直在輕聲說著“我在,我在您身邊”,等朵茜安定下來,狐旬環視四周,小聲地問:“朵茜媽媽,您渴了嗎?我給您倒水。”
“不,不用。”朵茜一把拉住了狐旬。她勉強睜開眼,看了一眼周邊的環境,面上浮起幾分溫柔的笑意,嗓音卻因為長時間不說話,很沙啞:
“今天天氣真好,這麽大的太陽,阿旬,你怎麽沒有出去走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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