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看著青蟬神情變換,不由試探道:“這是怎麽回事?”
青蟬心虛回說:“薑……薑大人本要領我回白鶴城,誰知臨時有事要去拜訪故友,便帶了我一道去,所以回的晚了。”說著彈起來,想就此掩飾尷尬:“阿芒那邊得立刻傳個口訊才是,免得他再擔心。”
端木:“今兒一早我已辦妥了。”
青蟬長長的“哦”了聲,重新坐下,轉眼卻見端木凝著眉,換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怪道:“怎麽了?”
端木卡了片刻,還是略帶為難地開口:“祝音說白鶴城內形勢不明朗,唯恐往後又有大的變故……現在薑無憂回來了,城主與姬蓮生的角力,究竟是多了籌碼,還是會更加混亂,誰都無法斷言。我知道薑無憂平素對你頗多照顧,你與她交情不俗?”
端木是知道了什麽?還是有所猜測?青蟬一瞬間臉紅到耳朵,支支吾吾的:“我……我與她……”
情感上青蟬是迫切想與端木分享自己的心路歷程的,而理智又提醒她此時好像並非合適的時機?端木說的這些話,究竟是何用意呢?
端木:“你們之間有恨有恩,一路糾葛至今,交情絕非泛泛,我都懂。只是你我往日相依為命,在我的立場,有些話又不得不說。——以白鶴城如今的情勢,不論是薑無憂,抑或姬蓮生,點頭之交已經足夠。若是交往過密,就難在這紛亂的局勢中全身而退了。”
青蟬聽的認真,端木看她沒有反駁的意思,繼續道:“……拋開這些情勢不論,以薑無憂孤僻的性情,又是屢次經歷過生死的,早就看穿世情了。這樣的朋友,相處起來恐怕也不輕松吧?青蟬,你不要怪我多嘴,這麽取舍是自私了一些,可我總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隨著端木一個一個吐字,青蟬躁動的心情終於平靜下來。她看著端木,端木也看著她。
青蟬想起那些躺在甲板上,看著夜空聽著海浪天馬行空想到什麽說什麽的歲月。
——自從離開大海,她們之間聚少離多,有多久沒有那麽親密無間了呢?時間滾滾地往前流,多少美好的記憶,都定格在了過往裡。青蟬眼眶一熱,撲進端木懷裡,緊緊地抱住了她。端木說的其實沒錯,可自己卻要辜負她這份好意了。
“……青蟬?”端木的手滑落到青蟬肩頭,祝音的身影毫無預期地在她腦海裡閃現。她在推開還是抱緊之間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眼睛一閉便將祝音驅逐了出去。
青蟬道:“端木,我怎麽會怪你,你對我很重要。”
端木小心問道:“所以?”
青蟬依在端木胸口:“只是薑無憂……她對我也很重要。”
端木停頓了一下,輕輕說:“嗯,知道了。”
青蟬又感動又窩心,粘在端木懷裡,悄悄將眼角的淚花都擦掉了。
端木走後不久,有個眼生的小姑娘自己掀開簾子溜達進了青蟬屋裡。她背著手踱來踱去,先是什麽也沒說,光睜著大眼將這兒裡裡外外好一通觀察。青蟬見她還扎著雙髻,年紀應是比自己小一些,生的玲瓏有趣、姿態故作老成,便也任她打量。
那小姑娘看夠了,回頭衝青蟬嘻嘻一笑,大大方方行了禮。青蟬不知其來意,也有樣學樣,回了她一個禮。小姑娘見狀閃身避過,把提在手裡的小籃子給青蟬遞過去:“薑大人給你的。”
青蟬的臉說紅就紅,然而心跳加速不到一瞬,她又懷疑地看向她:“你說薑大人?……薑無憂?”
青蟬多了個心眼,這裡是雲紅.袖的地盤,保不定又是她在搞什麽鬼?
小姑娘見青蟬沒接,便把籃子擱在了桌上:“不然還能是哪個薑大人呢?”
青蟬有意多引她說話,便順著問下去:“既然如此,薑大人有沒有說些什麽?”
小姑娘眨了眨點墨般的大眼睛,歪著腦袋想了會,笑得眉飛色舞:“大人誇我辦事牢靠,是個值得信賴的人,所以才會托我來辦這件重要的事!”
青蟬:“……”不知道岔哪兒去了……
青蟬:“那薑大人怎麽不自己來?”
小姑娘:“不然怎麽是‘薑大人’呢?這種跑腿的活兒,當然指派別人去做啦。”說著,瞄了眼青蟬,似乎對她提出這種答案顯而易見的問題十分不理解。
青蟬:“……”這小姑娘如此缺心眼的樣子,應該不會是雲紅.袖派來的吧?否則也太……
小姑娘看青蟬不再問話了,自認任務已經完成,慢吞吞踱出屋外,走了幾步,身型化作黑漆漆一小團,在空中一閃就不見了。
那是……夜鴉!?
真是薑無憂派來的啊?青蟬打開籃子粗粗一看,就見裡面擺了好些小玩意兒,竹蜻蜓、小泥人之類,一見之下忍俊不禁,有些明白為什麽薑無憂自己不來了。
她收集了這些充滿童趣的小玩意送給自己,也是會難為情的吧?
青蟬將籃子裡的物件一樣一樣拿出來把玩,時不時看著傻笑,有些樂不可支。轉眼到了午後,青蟬撚著竹蜻蜓躺到床上,一夜沒睡好,她準備歇息一會,補補覺。
身邊有疼她的親人,還有薑無憂,此時的青蟬幾乎沒有了任何愁緒,一閉上眼睛,就踏踏實實地睡著了。
半夢半醒間,青蟬轉了個身,余光中有人正端坐在自己的屋子裡。鼻尖隱約嗅到熟悉的冷香,青蟬在濃烈的困倦中小聲嘟囔:“薑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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