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臻臻欲哭無淚:“你是不是人,自己睡覺不乾活的時候呢,我昨天打遊戲打到三點好不好。”
許密隻當沒聽見,問:“你不是說你這幾天拍了素材麽,我來看看有哪些能用。”
既然離開曲安歌,她就需要用別的事來填滿她所有的時間。
因為一旦空閑下來,她的腦子裡又立刻爬滿曲安歌的身影,回憶像是附骨之蛆,怎麽甩都甩不掉。
只能用別的什麽把它們覆蓋。
比如說工作。
第三天一大早她準備去碼頭買一些新鮮的魚貨,下樓的時候卻看見林晚照在樓下蹲著,她拿著一個巨大的看著就很貴的鏡頭在拍攝小區的棕櫚樹,許密本來不想理她,走到她身邊,卻不知怎麽地開口道:“這有什麽好拍的。”
林晚照指著葉片:“上面有一隻蟲子。”
許密眯起眼凝神去看,說:“哦,一隻螞蚱。”
翠綠的小蟲子被露水打濕,看起來像是翡翠做的精美藝術品。
林晚照一臉興奮:“原來這就是螞蚱。”
許密環顧四周:“你的監護人呢。”
林晚照居然聽懂了:“她昨天晚上在酒吧喝了很多酒,還沒睡醒呢。”
許密帶著點諷刺的神情笑了一下:“我還真不知道我們這個小地方,還有值得秋大總裁瘋玩的酒吧。”
她往前走,林晚照跟在身後,用相機對著她的背影。
在碼頭她挑選了一些新鮮的蝦蟹,見林晚照還對相機對著她,忍不住皺眉道:“不要拍我。”
林晚照“哦”了一聲,卻還是不甘心,問:“背影也不行麽?”
許密點頭:“背影也不行。”
許密買了新鮮的竹節蝦和梭子蟹,還有一些石斑魚,提回家的路上她遇見熟人,對方是以前同學的媽媽,看著她驚訝道:“這不是密密麽,你回家了啊?”
許密點頭:“嗯,準備回家來工作了。”
對方笑得慈祥:“回家好,安歌呢,安歌也回來了麽,我記得以前你們形影不離。”
回憶因為這句話又像是雪崩般湧來,許密想起就是這個街道,就是這個海邊,她和曲安歌結伴走過,大家都認識曲安歌,笑著和她打招呼,問她又要去哪裡玩。
大家都喜歡曲安歌,曲安歌走在那,就是人群的焦點。
幸好許密的臉上本來就沒什麽表情,於是就算心裡已經又因為聽見曲安歌的名字掀起滔天巨浪,面上也看不出來,只是聲音更加冷淡,輕聲說了句:“我回去了。”
她兀自往前走,林晚照反而被叫住,對方問她:“小姑娘,你是誰啊?看著真乖。”
林晚照乖巧道:“我叫林晚照,我是許密姐姐的……嗯……我覺得算朋友吧。”
對方哈哈大笑,給了林晚照一袋子螺絲,說:“這個給你,煮湯吃,很鮮的。”
林晚照道謝接過,在路上迎著陽光看見紅色的透明塑料袋裡是一些大小不一的海螺,各種種類各種花色,她大多沒有見過。
她蹦蹦跳跳追上許密,展示給許密看:“你看,那個阿姨送給我的。”
許密聲音冷淡:“恭喜。”
林晚照望著許密:“你剛才是不是放慢腳步等我了?”
許密:“沒有,不要自作多情。”
林晚照“哦”了一聲,又舉起袋子,問:“你會做麽?”
許密不說話了,她抬頭望向紅綠燈,信號燈之後是晴朗的無垠的天空。
這天中午許密把這袋海螺煮成了一碗湯,隻放了水鹽和一點香油,最後撒了香菜沫。
上桌的時候秋水意一臉嫌棄,說:“我不吃香菜。”
許密不理她,譚臻臻嗆她,說:“那你別吃。”
最後秋水意吃的比誰都歡,點評說:“肉太少了,我吃的餐廳裡,海螺肉有它們的一百倍大。”
林晚照拆她的台:“可是吃起來沒有那麽鮮美唉。”
秋水意立刻認同:“沒錯呢,晚照妹妹。”
周圍鬧哄哄的,總是有人在說話,有人在拌嘴,甚至有人在唱歌,只有晚上的時候突然安靜下來,許密在回復微博消息的時候總會刷到曲安歌的小號——或許不是意外,是她就想刷到。
曲安歌在上面發肉麻的文字,每一天都是——
【看不見老婆的第二天,想她。】
【看不見老婆的第三天,想她。】
……
以此類推。
這種微博一般發在深夜或是凌晨,有時候白天會發一碗劇組的盒飯,然後發——
【想老婆做的飯了。】
每天晚上許密收到曲安歌的微信,長長好幾段,似乎恨不得寫篇日記,對方說著劇組的天氣劇組的人,說今天在邊上等了多久多久,妝都快要花了,說今天道具組的衣服腋下破了,她抬著手臂讓人縫了幾針。
許密簡直覺得自己都可以去做個演員,因為她快要了解劇組了。
她總是面對著這些信息直到深夜,可是點進輸入鍵,卻不知道要發什麽。
連續幾天沒有回復後,她開始忍不住想,曲安歌是不是會失去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