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一個巨大的冷藏室,放著各種各樣昂貴的稀少的食材,雖然自己在吃一些營養師給她準備的好看的難吃的食物。
當時她的最新愛好是用無人機拍攝山中景色,墜毀丟失了好幾架之後她終於熟練使用,錄一些只有自己會看的vlog,最新的vlog裡她對著屏幕說——
“這裡的一切都很好,可惜只有我一個人。”
重生的巨大驚喜讓她完全忘記了這些。
她大約是覺得誠然她失去了一切物質享受,但是她至少重新擁有了許密。
可是再仔細想想,她不介意的原因其實是覺得自己可以重新擁有這一切。
當她在露天泳池獨自游泳,在私人沙灘享受日光浴,因為一個興起就飛到冰島觀賞極光的時候,她總想,要是許密在就好了。
她從一開始所設想的完美生活就是,和許密一起享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所以她一點都沒想過她是否要過其他的生活。
許密說她虛榮。
其實一點都沒有說錯。
她想要的不止是演戲,不止是獲獎,不止是出名,還是那帶來的一切附加的東西。
可是這不是所有世人所追求的東西麽?
她雙手插入發絲,將所有頭髮捋到腦後,發絲汗津津的,很輕易就被按照她的想法定型,曲安歌坐在椅子上,手肘撐著膝蓋,用手捂住臉。
重生前的生活不斷地在她腦海中劃過,但是最後都定格在許密那有些失望的眼神。
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麽呢?
是我太貪心了麽?
曲安歌有點想不明白,她總覺得一切都很順利,她一來就拉著許密結婚了,也提前認識了林珍意,成功和光聚解約。
為什麽不能就這樣繼續下去呢?
只要許密不離開,她有自信所有的一切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啊?
腦仁一抽一抽地痛,她站起來,想要去開個空調,門口傳來動靜,隨著鑰匙開門的響動,門被打了開來。
曲安歌回頭,看見嶽梅。
嶽梅是她們出了譚臻臻外的另外一個室友,因為覺得自己的名字太土,讓別人叫她小嶽。
這一個月裡曲安歌沒見過她幾次,只有雙休日的時候偶爾看見她出來吃點東西,其他時候就算回家了也在睡覺,很少和她們有交流。
曲安歌此時一夜沒睡,沒洗澡沒卸妝沒換衣服,還穿著昨天的禮服,發絲凌亂神情憔悴,但是她看見嶽梅,一點也沒覺得尷尬。
因為嶽梅實在沒比她好到哪裡去,對方同樣憔悴不堪,神情呆滯,與曲安歌四目相接的時候,曲安歌覺得沒從那雙眼裡看到靈魂。
曲安歌看著玻璃窗裡的自己的時候,覺得自己也沒靈魂。
這估計是加班了個通宵。
雖然自己正在遭受人生巨大挫折,曲安歌還是不禁在心中升起了對嶽梅的同情。
她想要開口打個招呼,但是不知道說什麽,猶豫間,嶽梅居然率先開口道:“你是哭過麽?”
曲安歌眨了眨有點乾澀的眼睛,其實她不是很清楚,因為她一晚上都處在恍惚之中,並沒有什麽對於現實的感知,但是眼睛又乾又疼,按經驗來說肯定是流過不少眼淚的,曲安歌想了一下便說:“哭過一會兒吧。”
嶽梅道:“還想哭麽?”
這是什麽問題?
曲安歌露出疑惑的表情。
下一秒,她看見嶽梅的眼睛越來越紅,很快淚水積聚在眼眶,像是水珠般滾落,嶽梅蹲到地上,嚎啕大哭道:“我想哭——嗚嗚嗚——”
曲安歌呆滯了十幾秒的功夫,譚臻臻打開臥室門衝出來,迷迷糊糊眼睛都還沒睜開,按住嶽梅的肩膀,說:“怎麽了小嶽,被人欺負了麽?”
嶽梅高聲大喊:“傻逼甲方,不得好死,我不改了,我不幹了!”
這時許密也出來了。
她本來是打算在曲安歌離開之前不出去,等曲安歌走了再收拾東西回家,可是現在外面動靜太大,就算是她也不好意思不出來了。
譚臻臻摟著嶽梅,不知為啥也開始一起哭:“別難過了小嶽,要不你也辭職吧,跟我們一起乾,我們創業,你會修圖會做設計方案,對我們也很有幫助的。”
嶽梅哭得說不出話來,許密看了眼曲安歌,忍不住皺起眉頭。
對方也好不到哪裡去,眼睛裡全是血絲,眼眶浮腫,嘴唇乾裂,只是因為有底子撐著,看著還有點憔悴美。
她歎了口氣,去浴室絞了兩塊毛巾出來。
先遞給嶽梅一塊,另一塊最開始肯定是想著給曲安歌的,但是蹲在地上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就給了譚臻臻。
她故意不去看曲安歌,拍著譚臻臻的肩膀,說:“別哭了,先回房間休息一下吧。”
兩人還是抱頭痛哭。
這時候曲安歌倒了兩杯水,遞了過來,譚臻臻說著“謝謝”接過,淚眼婆娑地看了曲安歌一眼,一時愣住,哭都忘記哭了。
“你又是怎麽了啊曲安歌。”她問。
她又看了眼許密,發現許密的眼睛也是腫的,她總算意識到前一個晚上好像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停住哭泣,看看許密,又看了看曲安歌。
天已經完全亮了,灼熱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簾填滿房間,帶來了漸漸無法忍受的溫度。